木叶:不辜负那些来到我身上的阳光 对谈•名家-关东文脉 曹淑杰 2523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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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不辜负那些来到我身上的阳光

2017-10-19 10:59 | 来源: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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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叶,原名刘江涛,生于北京,毕业于复旦大学历史系,现为《上海文化》杂志编辑。2006年获中国时报文学奖之诗歌评审奖。诗歌见于《诗刊》、《诗歌月刊》、《人民文学》、《北京文学》等,部分作品收入《复旦诗选》和《诗歌的纽带:中俄诗选》等。著有随笔集《一星如月看多时》(2014)、文论集《水底的火焰:当代作家的叙事之夜》。

  1你的新书《水底的火焰:当代作家的叙事之夜》对当代年轻作家有一番梳理。你认为新生代作家有哪些不同以往的面相?你比较看重他们创作的什么方面?

  年轻作家整体性的创作态势,我说不太好。我谈谈自己所感兴趣的:不少年轻作家对城市有更多理解,对现实生活的书写更及时,他们的思考与文本也更为个人化。如双雪涛,他于无形中对地域性和整全性有一种平衡,他的文字对雅与俗均有所汲取,他拥有叙事技巧又能保持自然感。又如年长些的弋舟,他对庞然之物的触碰,对古典资源的引入,对内心之百转千回的描摹,均见功力。他们的中短篇出色,我很期待他们的新长篇。

  2你对安妮宝贝有很高的评价,你怎么看近年的通俗文学和网络文学作品?

  安妮宝贝对时代氛围与情绪的把握,对古典元素的浸染,以及她作为一个作家一个人的独立性与感召力……我主要喜欢这几方面。她有坚持有探寻,也有些任性。至于通俗文学、网络文学,往往纠缠于名相,譬如刘慈欣怎么算?我觉得他比许多所谓的纯文学作家重要得多。终究,好的创作是从难度与深度中升起的。

  3《水底的火焰:当代作家的叙事之夜》后记中说,“‘水底的火焰’这个意象,可能代表了我理想中的批评文本与批评状态。”你能举例具体谈谈什么是你理想中的批评文本与批评状态吗?

  大学时代,令我较早意识到批评之美的是海子《我热爱的诗人——荷尔德林》,作者仿佛是一口气写下了此文,你也几乎可以一口气读完,直见心性,作者的生命和笔下人物的生命相交融,是充满了命运感的随笔性文论。我还喜欢本雅明《讲故事的人》,哪怕是未必多么夺目的作家作品,他也能由之走向盛大与闳深,具有创造性与启发性,而又不艰涩难懂;卡尔维诺的《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一书,我也很喜欢,那仿佛是从大海中辨认一颗雨滴一条河流,而这雨滴这河流归向所有的水,真真叫做别开生面,引人入胜。布罗茨基不少文论也都精彩,我觉得不必单独举出某一篇。

  好的批评状态应该就是这些优异人物写出以上文本时的状态,可惜我们未必很清晰。当然可以试着推想。就我有限的感受,好的批评状态除了像水底的火焰,还有如“伐木丁丁”,向世界与虚无抛去一些声音。

  4什么契机让你从事文学批评?第一次写文学批评是什么时候?

  记得大三时写过一篇谈顾城的文章,两三千字,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大四毕业前夕写有一篇《诗人和诗歌》,后被收入《复旦诗派理论文集》。此后虽也动过笔,但从未想过要专门从事文学批评,不过是有话要说,不得不说。

  比较持续地写起长文,主要是因了吴亮与程德培两位老师。那是《上海文化》的创刊之初,我严格意义上的第一篇作家论(评安妮宝贝)就写在那时(2009),15000字,不知哪里来的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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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什么时候开始对文学着迷的?

  追溯起来比较早,也比较细枝末节。妈妈讲很多事时会绕一个圈子,她很享受讲故事的过程,记得小学时有一次我的作文被老师表扬了,妈妈得知后讲起她的作文当初如何如何好,以至于辍学一年后还有老师念念不忘,并试图说服姥姥让她复学。我当年听了觉得泄气,如今越来越喜欢她这么讲,一来这是一个遥远的事实,二来我以她为傲。哥哥比较早就写诗,还喜欢唱歌。他仿佛中了《霍元甲》的毒,不断让我随便指或说一个东西,他立马用这部电视剧主题曲的调子为这个东西配词唱出一首“新歌”。更有意味的是,他曾在家里的一个本子上大大地写道:“少年心事当拏云。”这几个字有些奇异有些莫名,又自自然然,一击而中。我后来知道那是李贺的诗,那是我少年时期与文字的美妙相遇。

  后来上了初中,迷上练气功,为了探讨吐纳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同学读了一些古书,里面古诗词不少,见得多了,自己也就乱写了一些旧体诗,至今几乎都找不到了。高中时,年级里有几个同学喜欢戴望舒、徐志摩以及卞之琳等,其中一位遇到各种事都喜欢来一句“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我也喜欢那个年代的诗歌,于是写了几首新诗(语文老师还曾在课堂上要求大家写诗)。还有一事很触动我,班中学霸犯了点儿事,被责令写检查,居然,他次日就交来几千字,具体数字待考,总之密密麻麻七八页纸,引经据典,洋洋洒洒,让人实在搞不清是在检讨过错,还是在展示才华。传为一时笑谈。文字之魅,如山如海。

  进了大学,新知新识与各种妖魔鬼怪如潮水般袭来,我学的是历史,而看得更多的是文学作品,尤其是诗歌,不少诗集我从头到尾抄写到自己的本子上。至今留存的满意的诗歌,就是在大一大二所写。

  6除了文学批评你也写诗歌,更享受哪一种创作?

  两者都是在与文字拔河,与时间和自己这个皮囊较量。不过,批评有一个明确的他者在场,你要去和作者及其文本相竞技;相对而言,有一半的诗歌是“等云到”,是天空和大地更为直接的对话。

  写诗和文论均可能有巅峰体验,也均可能非常沮丧:那么多人想得深、写得好,甚至当他们文字的光芒运行到你眼前时,他们已经逝去了百年千年。

  7你欣赏的诗人?

  李白,那种直击人心的东西永远珍贵,文学艺术的魅力也许正如他所言:一边“恐惊天上人”,一边“举手扪星辰”。杜甫,除了他,盛世与乱世从没有在一个人身上结合得如此摧毁性的完美。博尔赫斯,对我而言,他是夜空性宇宙性的诗人,不是指总体的成就,而是指他开启或引导的那些东西。

  8你对中国当下文学批评的现状怎么看?

  文学批评与文学创作面临的东西有一致之处,最终,都要面对时代的无限以及自身的局限。譬如如何应对社会的天翻地覆以及诸如AI等新生事物的未来性,又如何深入洞悉文本并有所超越。说直白些就是,如何让更好的文字遇上更好的人。

  9你心中衡量文学作品优劣的审美标准?你对文学作品的审美有过改变吗?

  说到底,法无定法。美的根非常深,但美是变动的,摇曳的。开放的文本,冲击极限的文本,最容易吸引我,这些文本也往往是不易甚或无从归类的。我兴趣广泛,包括那些融入了科幻、推理等因素的作品,尤其欣赏它们的反骨、想象力和鬼马活力。

  我的审美有过变化,譬如早些时候比较喜欢那种很精致的文字,二十五六岁以后越来越能够也情愿接纳粗糙的混沌的文字,“开天辟地,世界必然破碎”。


编辑: 曹淑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