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谈:相对而言,我对孤傲的人更有好感 对谈•名家-关东文脉 曹淑杰 25885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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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一谈:相对而言,我对孤傲的人更有好感

2018-01-29 09:50 | 来源: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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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题者:蒋一谈

  提问者:刘雅麒

  时间:2017年12月3日

  简历:蒋一谈,祖籍浙江嘉兴,生于河南商丘,1991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已出版六部短篇小说集。2015年出版诗集《截句》,提出截句诗歌新文体及其写作理念,在中国诗坛引起广泛关注。2016年1月主编《截句诗丛》。2017年7月,出版诗集《给孩子的截句》。曾获得首届林斤澜优秀短篇小说作家奖、蒲松龄短篇小说奖、百花文学奖短篇小说奖、首届卡丘·沃伦诗歌奖等。

  1 你40岁那年开始短篇小说创作,在此之前是一位资深出版人,你觉得多年的出版经历对你的小说和诗歌创作有什么影响?

  读大学时,我开始喜欢上了出版,1988年,我策划并主编的一本书出版后,我希望自己将来能成为一名出版家。1991年大学毕业,因为获得过两次北师大最高奖学金——陈垣奖学金(后更名为励耘奖学金),我可以自主选择单位,就去了出版社,但我发现自己更向往自由,于是1993年辞去了公职。没有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我写了三部长篇小说,1994年小说出版后,我决定自己做出版人。不知不觉,我和出版结缘已近三十年了。出版经历对我的最大影响是结识到很多奇异的人,他们的性格和命运,他们的故事,令人难忘。

  2 1994年出版长篇,而后中断创作,到2009年重拾写作,时隔15年,你的创作心态有哪些变化?

  我很小就喜欢文学,读大学之后,喜欢变成了热爱,但是成为作家和诗人并不是我当时的理想和追求。当年出版长篇,出发点是外在的,为了赚钱生存,没有想过要跻身文坛,谋取什么文学功名。2009年四十岁时的写作,出发点是向内的,是想逃避现实生活,这个时期的写作是因为对自己的不满意促成的。当时虽然开始了写作,但由于工作在身,没有大块的时间写长篇小说,短篇小说写作是合适的。

  2009年秋天,在完成《鲁迅的胡子》这篇24000多字的小说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未来几年,我或许应该仔仔细细研究短篇小说写作了。人生在世,不可得兼,写作消耗我很多心神,对出版工作自然有影响。我曾经想过放下出版,专心写作,但很多朋友不支持我的想法。虽然这几年出版了几部短篇集和诗集,看上去还不错,但我感觉,在个人写作精神上我其实在退步。究其原因,我找到了答案:成为一名作家、诗人和戏剧家,才是我此生真正的理想。四十岁时开始写作,是因为人生困惑和文学热爱;四十八岁时有了新的理想,听上去有点梦幻,但我知道,热爱和理想在本质上是不同的。

  3 今年7月你出版了诗集《给孩子们的截句》,为什么会专门为孩子们创作这样的一本书?你提出“截句”概念的初衷是什么?你怎么看那些质疑与批评之声?

  如果从个人能力上而言,我觉得我的小说、戏剧水平高于我的诗歌水平。如果没有想到“截句”,我会持续写作诗歌,但这辈子不会出版一本个人诗集。十年前,我去日本京都、奈良和大阪,正好赶上樱花节。在书店里看到很多俳句杂志,在超市里的饮料瓶上看到很多俳句比赛的广告,在公园里看到年轻人和中老年人在写俳句,我深深感受到俳句早已是日本人的生活方式之一。俳句起初源自于中国,但日本的文学家将诗意和日常生活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了适合职业诗人和普通民众都可参与的诗歌形式,这是诗歌上的平等精神。我意识到这一点,我同时在想,有没有可能存在一种适合中国职业诗人和普通民众都能参与的诗歌写作形式呢?我觉得肯定有。从那以后,我开始思考并写作这样的感受,写了一千多首作品。2014年秋天我在旧金山遇见李小龙的照片,2015年春天,我回到北京后,由李小龙的“截拳道”联想到了“截句”。我觉得,截句的终极意义只有一点:那就是唤醒普通中国人的诗心。

  《截句》出版于2015年11月,两年很快过去了。2017年夏天出版《给孩子的截句》是一个偶然,而这个偶然让我近距离地发现了孩子们的眼神,让我真切感受到他们的眼神是一盏一盏的灯。这几个月,我和7000多名孩子面对面交流,我愿意为孩子们做更多的事情。截句或许会成为孩子走上诗歌桥梁的第一步台阶。

  其实每个人都不喜欢听到批评,但我本人不太关注别人对我的评价,尤其是在经受人生挫折和痛苦之后,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在心底扎了根。对截句而言,说风凉话和学术质疑是完全不同的。截句有诗学渊源,同时与个体存在有关联。我心里知道,日本俳句有多少存在的理由,中国截句就有多少存在的理由,而日本当代俳句的短板,恰恰是中国截句的所长。

  4 您主编的《截句诗丛》中收录了于坚、西川、臧棣、伊沙、欧阳江河等著名诗人创作的截句。您对他们的截句作品怎样评价?

  2015年秋天《截句》出版后,感觉现在的年轻读者很接受这样的生活表达方式,于是我有了一个想法,想让更多的年轻读者阅读到更多优秀诗人的截句作品。约稿很顺利,原因其实很简单:很多诗人平时都在写这样的作品,这些作品有时候是一些作品的催化剂,有时候是作品删除后的才华剩余。《截句诗丛》出版后,我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有些诗人,常态诗上的才华大于在截句上的才华,而有些诗人,常态诗和截句都能写好。

  5 请具体描述一下写截句的创作心得?

  截句是最短的现代诗歌,是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那种思与不思之间的状态,截句写作就是用文字把这种状态记下来。这些年,我写了一千五百多首截句,简单列举几首说明一下:

  “雨打芭蕉芭蕉很烦”

  截句无标题,尽可能少用标点符号,因为诗意本身降临得太快,根本来不及想诗歌名字,也来不及考虑标点符号。写下之后再去修改当然也可以,但我本人通常不会这样做。用最小的词语动作释放出那一刻的感受力量和味道,是截句写作的重要准则。芭蕉是中国古典经典意象,千百年来被中国文人反复运用,其实已经非常疲惫了,中国传统文化的超稳定结构,让传统本身负累重重,非常需要自由和变化的气息。

  “老师,为什么要说

  一个一个的女孩,而不说

  一朵一朵的女孩?”

  和小男孩交流时,过去的时光虽然已经模糊,但在某个时刻又隐约浮现了。去小学和同学们见面,读到这首截句时,一些女孩笑起来,一些男孩有些害羞。

  “尘世落在身上

  慢慢变成了僧袍”

  截句写作在意瞬间感受,同时对人生况味和岁月滋味充满期待和敬意。这首截句是对人到中年后的精神参悟。

编辑: 曹淑杰 吉网新闻热线:0431-8290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