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最好能做一盏沉默的路灯 对话名家-文化 曹淑杰 2863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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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最好能做一盏沉默的路灯

2019-04-24 09:57 | 来源: 燕赵都市报

  近日,苏童小说代表作《妻妾成群》《米》《我的帝王生涯》精装典藏版由磨铁图书全新设计推出,苏童作品自问世以来,畅销海内外,不断再版,此次“回归”,苏童亲自写新序进行了推荐。

  提到苏童,文学评论界和媒体将他誉为“中国当代最会写女人的男性作家”,其代表作《妻妾成群》出版后被张艺谋改编为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由巩俐主演,获得第4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银狮奖。《妻妾成群》发表的那一年,苏童只有25岁,正处在创作的起步阶段,获得此等反响,可谓天赋出挑。此后三十多年来,他一直以充沛、稳健的创作姿态活跃于文坛,先后创作了100多万字的作品,国内外获奖无数,并且不断有作品被改编为影视作品。盛名之下,苏童仍默默延续着从上世纪末至今的写作节奏:三年一部长篇,每年几个短篇,没有开通微博和微信公号,却一贯保持着“先锋”创作的姿态。

  在自序中,苏童表示会一直写下去,“前不久听一位做投资的朋友概括他们考察项目的经验,说种种考察最终不外乎考察两点:一是你去哪里,二是你怎么去。会心一笑之间,忽然觉得这经验挪移到写作,一样的简洁可靠,创作其实也是一样的。你要去哪里?我们习惯说,让作品到远方去,甚至比远方更远;让作品到高处去,甚至比天空更高。这都很好,没有毛病。我们唯一的难题是怎么去,这样的旅程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甚至没有确定的路线图,只有依靠一字一句行走、探索,这样漫长的旅程看不到尽头,因此,我和很多人一样,选择将写作持续一生。”

  触及人心的隐秘与褶皱之处

  记者:在新媒体时代,很多传统作家开通了微博、微信公众号与读者进行交流,但是您好像没有开通任何平台的账号,读者在您的文学创作中处于怎样的角色?读者的声音和评价对您的创作有无影响?

  苏童:我一直认为写作者要发光,但那样的光亮,不可能是普照人类的太阳,它大概只有一盏路灯那么亮,在任何时候,路灯都在等待读者的经过,并且默默召唤。读者可能是路人,暂时在灯光下逗留,仅仅打个电话的工夫;也可能是一阵季风,这个季节属于你,下个季节吹到别人那里去了;但也有可能,一个读者会在你的灯光下流连一生,因此与你发生某种默契而神秘的联系,互相会有漫长的对话、质疑与撞击,只发生在写与读之间。这是我想象的最完美的作家与读者的关系。

  我理解的作家与读者的关系,有一个核心问题,就是你以为你是谁,读者又是谁?在商业压力下,一切都容易变形,我们往往错置这种关系。当你以为你是一只高音喇叭时,那你通常是把读者当作了某些耳朵,这对于读者其实不公,也不尊重。面对市场,大家都经常手足无措。以我的理想来说,我最好能做一盏沉默的路灯,以一小片光召唤读者,陪伴读者。

  我写作很多年,目睹着时代变化与文学生态的变化,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学永远是一字一句的特殊劳作,任何时代都不变,另一方面,文学依然是个名利场,只不过规则、程序都变了。我喜欢人群,但更多的时候我喜欢清静。说到底就是这样,对于任何作家都一样,其实是他的生活方式在塑造他的公众形象。

  记者:《妻妾成群》《米》《我的帝王生涯》中颂莲、五龙、端白这三个主人公的命运轨迹都给读者留下很深的印象,您在创作时是怎么构思的?您在创作时会在最开始便设定人物的结局吗?

  苏童:我在写作中可能预想过小说的结局,但预想往往无效。很多作家都有此感受,以为自己手里掌握着一根缰绳,但小说写作本身又是一种饲养与放牧,小说越长越大,会成一匹野马,脱缰而奔,去往它自己想去的地方。这时候你的预想可能被证明是脆弱的,就要舍弃。

  这三部作品,都是我年轻时代的作品,其中的三位主人公,所处年代不同,归宿也不同,但我认为他们最后都是去往了自己选择的地方。

  记者:您的作品一直关注现实题材,非常深刻,您是否思考过,贴合时下的社会热点话题进行文学作品的创作?

  苏童:我的近期作品内的时空多为当下现实社会,不怎么在意是否热点,在意的是,我辛辛苦苦展示的一切,是否是我们的“真处境”,“真问题”,是否触及人心的隐秘与褶皱之处。

  碎片化阅读 也是阅读

  记者:您的多部作品被改编成影视作品搬上了银幕,甚至有很多读者是通过改编后的影视作品关注到您的作品的,您认为影视化改编对您的创作是否有影响?在进行一部新的作品的故事构思时,是否会考虑内容的影视化呈现?

  苏童:我的许多作品改编成影视作品,这是我很高兴的事情。但写小说与写剧本是两种创作。除了小说文本本身的逻辑,我从未考虑过影视改编的可行性,因为我觉得不可考虑,也不必考虑。

  一个作家的小说靠什么打动导演或者制片人?我猜其中一个原因,小说相对于剧本,更多描述的是“被隐藏的”生活与人心,不是被默认的,正是某些被隐藏的阴影亮了,点着了对方的激情,才有了那些合作。最理想的小说与影视的结合,通常是意外,而不是必然。

  记者:现在越来越多的读者选择碎片化阅读,您怎样看待这种阅读方式?您认为严肃文学创作将走向何处?

  苏童:我一直认为碎片化阅读也是阅读,要反对的是某种碎片心态,以此作为坐标看待社会、看待人类、看待历史。

  文学创作本身是另一种自媒体,只不过追求不同,即时性当下性并不是其追求,越严肃的文学,它的任务也越艰巨,要寻找最核心的问题,先将问题固定,然后试图打开,这样的问题不只针对当下,是要留置下来,拷问一代又一代人的,其答案往往有推陈出新的意外。

  文学是沉淀与思考的艺术,所有时代都有大浪,作家是等待大浪过去的那种人,即使你抓到一手泡沫,也要是典型性泡沫。要问严肃文学走向何处,只有一个去处,人的内心深处。

  每一部经典作品 都是一瓶综合维他命

  记者:在您看来,什么样的作品才称得上是一部好的文学作品?这个标准从您接触文学至今是否有所改变?

  苏童:对我来说,好作品的标准从未变过,所谓好作品,不一定令人喜欢,但一定令人敬畏。举例说,就像《红楼梦》,就像《卡拉马佐夫兄弟》《包法利夫人》。

  记者:碎片化快餐式、功利阅读时代,您认为重读经典的意义是什么?

  苏童:重读经典的说法,其实类似一种极其正常的养生理论,把阅读比喻成饮食的话,我们总希望摄取一些有营养的,不过是人之常情。在我看来,每一部经典作品都是一瓶综合维他命,任何人都需要。

  作家简介

  苏童

  中国当代著名作家。1980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为江苏省作协副主席。代表作包括《园艺》《红粉》《妻妾成群》《河岸》和《碧奴》等。中篇小说《妻妾成群》入选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并且被张艺谋改编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获提名第64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蜚声海内外。

  2015年8月,苏童《黄雀记》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2018年出版合著《好好读书:名家给年轻人的读书课》。

  2016年12月,中国作家协会第九届全国委员会委员。

  图书简介

  《妻妾成群》

  写的是一夫多妻婚姻制度下的故事,受教育女性困在婚姻之中,在妻妾争斗中走向精神崩溃,时至今日虽已再无封建婚姻制度的压迫,但书中揭露的女性在认同男性文化后的依附意识、生存道路问题仍值得我们去批判和思考。

  《米》

  一个经典的草根逆袭的故事,年轻人五龙进入城市后被欺压凌辱,不被当成人看,承受世人最大的恶意,他凭着内心的复仇欲望,成功上位成为地方一霸,但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我们身边不乏像主人公一样的年轻人,在满足个人欲望的同时,同样面临迷失自我的问题,而《米》正是用五龙这个极端的人格发出了警示。

  《我的帝王生涯》

  国内最早以皇帝视角写帝王生活的小说之一,一个不该成为皇帝的人做了皇帝,以庸碌之才历经朝堂风云和后宫争斗,不幸沦为民间的杂耍艺人,却在这个最底层的职业中发现了自己的天才。这表面上是一个历史故事,实则表达的是每个人在人生旅途中对自身角色和全新生命状态的寻找与摆脱。


编辑: 曹淑杰 吉网新闻热线:0431-8290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