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敏《奔月》出版:这本书照见我们内心的焦虑 文化热讯-关东文脉 曹淑杰 2514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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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敏《奔月》出版:这本书照见我们内心的焦虑

2017-09-30 09:37 | 来源: 人民文学出版社

  鲁敏18岁开始在邮局工作,20岁在柜台碰到来买邮票的作家苏童,心想除了阅读,这不会是我跟文学发生的唯一瓜葛吧?

  显然这只是命运的一个小暗示,她和文学的瓜葛远不止于此。

  25岁的一天,快要下班的她站在位于30层的办公室窗前,看着地上川流不息的行人全都方向坚定、脚步匆忙,巨大的虚妄感来袭。她知道自己看到的其实是假象,目光所及的外表之后,每个人都有一团影子那样黑乎乎的秘密,有着被镣铐所深锁的内心。

  “可能就是那些深渊般的秘密内心,一下击中了我。像是积蓄多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而当时我所能想到的工具,就是:小说。是的,正是这个平淡到平庸的黄昏,小说,如闪电来袭、如惊雷响起,我找到了走出窄门、通往外部的途径。坐到电脑前,打出了我作为写作者的第一行字。”

  时至今日,她已经出版了十九部作品,斩获包括鲁迅文学奖、人民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中国小说双年奖、小说月报百花奖、未来大家TOP20等各大项奖。

  她的写作核心只有一个:人与人性。在诸多的人性中,她倾向于幽暗与残酷的部分。

  第二十本书《奔月》,依旧沿袭了她对人性暗疾的关注。这一次探讨了人们打破固有、逃离庸常的渴望和对自我身份的困惑。

  “我偏爱不存在的荒谬胜过存在的荒谬。”

  《奔月》的故事从一辆开往梵乐山的旅游大巴意外坠崖展开。小六在这场事故中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留下散落满地的物品。

  丈夫贺西南不愿相信她已死,开始寻找她的下落,却渐渐揭开了小六隐藏在温顺外表下乖张不羁的多重面目。

  与此同时,小六以无名之躯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小城乌鹊,开始了异境里的新生活,遭遇各种沉沦起伏,预期中的自由却并未出现,多重身份再次叠加,荒诞中显露出人性的诡谲云图……

  一个小六不在场,一个小六在场;一个小六是旧我,一个小六是新我,故事就在这两个时空中交替上演。

  中国作协副主席、作家李敬泽在谈到《奔月》时说:“我们提到奔月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嫦娥奔月,“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奔月”这个词本身包含着逃离,包含着希望。太烦了,嫦娥过得烦透了,天上的那个地方一定有意思,我要逃离,我要走,吃了不知道什么药一下到月亮去,结果到那发现,那是全宇宙最乏味的地方,只好碧海青天夜夜心,回也回不来了。我们的老祖宗真是了不得,在这样一个远古的传说或者神话中,就包含着对于人类的某些根本情境的表达,那种希望和绝望,那种人在希望和绝望之间的折腾。所以“奔月”这个名,越说越好。

  我觉得这个小说我看完以后觉得它几乎有一种史诗的气概,就是一个都市人如何展开一次逃离的长征。当然,由她的这个逃离,由此牵扯出小说里的种种众生相。所谓的这些众生相实际上也是对我们的都市生活的病症、我们的精神状态的一次全面的检视,一次非常大规模的检视。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这个书特别有意思。奔月,月亮如同一面镜子挂在天上照着我们,我想《奔月》这本书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一面镜子,照着我们所有内在的那些焦虑,那些不甘心,那些在深夜里或者每天早晨起来忽然而生的倦怠感,忽然而生的对生活深深的厌倦,以及我们要为此所做的闹腾、所做的折腾,为此进行的冒险。”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作家梁鸿说:我看完《奔月》之后又把鲁迅的《奔月》拿出来读一读,读到一个细节,嫦娥为什么逃跑?因为每天都吃乌鸦炸酱面,他太烦了,生活一成不变,虽然后羿费很大劲跑了很多公里,弄一个小麻雀回来,但是嫦娥已经不能忍受,所以嫦娥才吃升天的药到了月宫。鲁迅先生是一个非常早的具有现代意识的作家,他在很早就知道厌倦是要不得的,一成不变也是要不得的,不管他里面讽刺当时的什么人,但是你今天来读,你不会恨嫦娥,你会觉得乌鸦肉炸酱面确实难以忍受,我也要逃。

  回到鲁敏的小说《奔月》,小六这样的主人公生活非常好,她丈夫很英俊,很爱她,生活非常棒,她丈夫也觉得自己很爱妻子,妻子也很爱他,生活表面看来是非常平稳的,没有可挑剔的,你做什么呢?有什么可厌倦呢?多好的日子?但是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会发现,其实她的丈夫贺西南并不真的了解他的枕边人,小六作为一个女性她内心在想什么超越乌鸦肉的那样一种东西她的丈夫不知道,或者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鲁敏就像解密一样,一点点把小六作为一个人的内心的丰富,一点点揭示出来。

  小六这一场奔月是一场抗争,像嫦娥一样要抗争厌倦的生活,这场抗争最终成功还是失败也许不重要,但是这个过程非常重要,这种追寻是非常重要的。你看了整本书之后,不会觉得小六是个作女,你觉得这就是你,你们可也想这样,你也试图这样,小六替你做了,所以你读完这本书就像小六一样,做了一个漫长的、不切实际的但是又非常有意义的梦。

  天津师范大学教授、博导张莉在谈及对于《奔月》的细节印象与感想时谈到,鲁敏其实是一位十分强大的作者,她克服了创作过程中的种种困难最终使这部作品得以问世。鲁敏同样不是一位复现生活的作家,她在作品中致力于如何表现生活的不可能,从而通过不可能来重新认识“我是谁”。鲁敏与当下文学现场的作家有一点十分突出的不同,那就是鲁敏始终在进行着一种形而上的追求,探讨着不可能的问题,以此最终来讨论一个困扰大多数当代人的精神难题:我不想成为平庸者,那么我的道路在哪里。

  一直在关注鲁敏写作的评论家,天津师范大学副教授林霆在讨论《奔月》的相关问题时认为,鲁敏的小说都是一种“属灵”的小说,往往从肉身谈起,却又不陷入肉身。现实生活总是让鲁敏感到不满意,但是她并不陷入其中,而是在思考着存在的问题。林霆结合鲁敏此前创作的《铁血信鸽》等其他作品谈到,鲁敏从关于人的存在的思考延伸到人无法避免的、被复制的生活,用严肃的态度讲述着荒谬的问题,构建了人的存在的可能性。《奔月》发出了“我是谁”,“我在哪”的最终追问,《奔月》创作前的鲁敏是多么渴望自由,而《奔月》创作完成的鲁敏是多么的自由。

  鲁敏在第二稿完成后曾按不同的年龄、地域、职业找了八位读者试读。女性读者会在故事走向上提供了更多选项,甚至比书里的“小六”更极端,男性的反应则不同。有一位说他对小六是又敬又“怕”,做朋友可以,但不要做女朋友或妻子。而另一位则颇为“愤然”:为什么主人公不是男的呢,我觉得我们男的更累更孤独更想逃离啊。

  鲁敏认为,其实不应该有男人和女人的差异。“我在书里,小六的丈夫、母亲、父亲、情人、闺蜜,其实都有着不同“病相投射与自我回避”,只不过没有构成显在的逃离模式而已。或者说,是另一种方式的隐匿。”的确,生活在钢筋丛林日夜奔流不息的都市,谁不曾有过或明或暗的消失念头呢?

  这本书的出版鲁敏希望《奔月》能替这一类人在人群中寻找到与自己一样的“同类人”,但不是要认识他们、或让他们相互认识,而是要让他们知道,有很多这样的,带着“消失”想法的我、你、他、她的存在。

  “这样我们可以在各自的固有生活里,耐心而顽强地继续下去,以小动作而非大动作的方式消失、隐匿、“奔月”,抵达自我。”


责任编辑: 曹淑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