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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葆:我的散文是一句句“抠”出来的

2017-07-31 08:57 | 来源: 中华读书报

  

     “在李存葆貌似粗糙的农民式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极为灵敏善感的心灵。对于苦难、自尊、道德、爱情,人性的善恶,他的敏感程度常常使我们惊讶。”评论家雷达极为准确地概括了李存葆的特点。

  30年前,李存葆是文学界最为瞩目的明星。《高山下的花环》发表后,全国有近百家报刊全文转载,50余家剧团改编成各种剧目上演,仅发表在各种媒体的评论文章就有500多万字。日、俄、英、法、美十几个国家翻译出版,美国嘉兰德出版公司出版的20本世界文学系列丛书中,《高山下的花环》名列第五。

  作为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的同班同学,在评论家朱向前的印象中,李存葆当时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每天各大报的采访,各刊物的索稿,各大学文学社团的讲课邀请,各电影厂家或剧团的改编洽谈……轮番轰炸,前赴后继,直弄到李存葆东躲西藏,把几位室友干扰得不轻,为他推诿搪塞,不胜其烦……时谓文学的“黄金时代”,莫此为甚。

  从《高山下的花环》到《沂蒙九章》到《大河遗梦》,30年间的创作过程中,李存葆的创作峰回路转,以空前的超越性、丰富性和开阔性,融入学者的哲理思辨。“如果说过去他只把生活作为创作资源,那么现在他学会了把文本包括历史文本当作资源,遂使他的创作别有泂天。”雷达说。

  他的散文观是独立于文坛的。“散文贵在真诚,散文必须与小农经济生发出的乌托邦意识绝缘。散文应避开无病呻吟的痛苦状,也应远离那种甜得令人发腻的小布尔乔亚的矫情……我们的散文应该更贴近中国人的生活,也应该更关注人类面临的生存危机与种种困境。散文里应该有情感的浓度,哲学的深度,应该有作家的正义和良知。”

  30多年来,李存葆的文学创作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何以从小说创作的巅峰时期转向大历史散文?他还写小说吗?

  问:您是怎样走上文学创作道路的?

  李存葆:我刚当兵时学炮兵指挥专业,军里组织考核时,我得过计算兵第一名。一次团里举办通讯报道学习班,训练队决定让一位能写会画的高中生去。开学那天他生病了,队长就让我去。在学习班学了四天,我写了三篇小稿,发表了两篇——那时候发篇文章是很难的。从此团政治处便让我转行了。

  问:《高山下的花环》是在什么情况下创作出来的?

  李存葆:1979年春,我以作家身份去云南前线作战部队采访,后来又到广西部队生活。在那里,我和前线官兵一起生活了四个月,目睹了很多豪情悲壮的动人故事。离开前线之前,我写了十多万字的报告文学和散文发表在报纸上。

  我在采访时了解到这样一件事:一个从农村入伍的连队干部,他的家乡属贫困地区,是“文革”中乱得最厉害的地区之一。因此,他生前欠下一笔数目不少的账。他和年轻的妻子感情极深,上战场前,在写给妻子的信中,真诚地叮嘱,如果自己战死了,她要坚强地活下去,希望妻子和家人,要多想想国家的难处,不要向组织伸手,他欠的账可用抚恤金来还……当时,部队的同志还没讲完,我就止不住泪了。这就是后来小说与片中梁三喜一家的原型。

  直到1982年,在中国作协和总政文化部联合召开的全国军事题材座谈会上,我才公开了自己的构思,这个选题得到《十月》编辑部编辑的认可。会议结束后,我没有回济南部队,找了北京的一个僻静处安下身来,火速赶写《高山下的花环》,仅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全稿。

  问:《高山下的花环》的文学史意义,不仅意味着军旅作家思想上的拨乱反正,也意味着军旅文学创作新局面已经开始,意味着以李存葆为代表的新一代军旅作家已经崛起。当初是哪位伯乐看中了您这匹“千里马”?这部作品给您带来了什么?

  李存葆:《高山下的花环》是被张守仁相中的。当时全国有74家报刊连载,50多家剧团改编上演,单日印刷180万册,累计印数达1100万册。新中国成立35周年之际,在通过天安门广场的花车行列里,以《高山下的花环》书籍造型的彩车作为全国文艺界的唯一代表,驶过天安门广场。

  问:之后您还发表了《山中,那十九座坟茔》等作品,延续了《高山下的花环》的创作风格,后来为什么转向散文创作?

  李存葆:我在部队文工团当过多年编导,写过两个大话剧,本来我是喜欢编故事的,但现在我不大愿意编造了。当今的社会太复杂了,一般的小说很难概括。近距离看生活往往看不透,我就先写点历史方面的散文。这样写作能使我更自由一点,理智一点,过几年回过头来编故事写小说,也许效果会好些。

  最终印证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之伟大靠的是她的文化。文化是人类心灵之树上结出的圣果。一个民族的文化是这个民族心智果实的长期积累。而最能让文人墨客思绪恣意飞驰的是散文。中国是散文的国度,散文是中国文学的母亲。不论是记、传、书、礼、柬,还是疏、论、序、跋、碑,先人都留下了震古烁今之作。老庄是散文,《史记》是散文,《论语》是散文,《孟子》是散文。散文情感的触角可谓无所不包,无所不亲。

  问:那么您是否觉得,写散文比写小说容易一些?

  李存葆:写散文比写小说付出的精力更大。把没有呼吸、没有知觉的汉字小方块,排列成稍大一点的方块,并鼓捣得活蹦乱跳,明智达理实在不易。假如后人选编今人的《古文观止》,如果当今哪位作家有一篇作品入选,那就很值得庆幸,如果能选上几篇,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大家了。写小说,每天能写六七千字,写散文每天最多只能写两千字。我的散文都是一句一句“抠”出来的。

  问:您曾经说过,“真”是文学必备的品格。

  李存葆:写文章讲究气、韵、趣、味。气可以是狂涛飞瀑,也可以是平湖静波,总是宜正不宜邪;韵可以是晨钟暮鼓,也可以是蝉噪虫鸣,总是宜雅不宜俗;趣可以是武松打虎,也可以是云中观月,总是宜高不宜低;味可以是熊掌鲍鱼,也可以是黄瓜土豆,总是宜醇厚不宜寡薄。真情实感是一切艺术赖以生存的根基。

  写作必须贴近生活,贴近社会,关注人类面临的生存危机与种种困境。


责任编辑: 曹淑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