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短篇小说:“大时代”与“小时代”的纠缠 文化热讯-关东文脉 曹淑杰 2583506
有思想 / 有温度 / 有品质
2017年短篇小说:“大时代”与“小时代”的纠缠 文化热讯-关东文脉 曹淑杰 2583506
您当前的位置 :首页 > 关东文脉 > 文化热讯

2017年短篇小说:“大时代”与“小时代”的纠缠

2018-01-19 13:31 | 来源: 文学报

blob.png

  阅读、梳理2017年的短篇小说,让人油然想到近年来关于“大时代”与“小时代”问题的争鸣。有人认为我们正置身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时代,文艺应该表现出这个大时代的广度和深度来;有人则以为这个时代也有小的一面,无数人的小时代就构成了大时代。文学中的“时代”问题,既是一个创作实践问题,也是一个思想理论问题。短篇小说是一种小文体,但它同样要表现出社会人生之大来,作家的时代观与短篇小说的这种“小”和“大”息息相关。这是一种困难的探索和研究。

  众所周知,莫言的时代观、社会观是复杂的,他很少完整地表达对时代的看法,但他却从人的角度,表达了自己的时代观:“我曾经说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实际上我是一个观察人、研究人,包括观察我自己、研究我自己的人。只有理解了别人才能理解自己;当然,也只有理解自己,才能更好地理解别人。而小说从根本上说写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更错综复杂。”这就是说,表现时代首先要写出人物、写出人际关系,写好人物是写好时代的基础。2017年莫言重现文坛,奉献了两篇短篇小说。在赓续民间立场、荒诞写法的基础上,更强化了小说的现实感和社会性,体现了1950年代作家的思想风貌和批判立场。《故乡人事》由三个短章组成,刻画了数位人物,但人物背后却有着深广的社会背景。《地主的眼神》描写了一位被冤枉、被管制,精明能干但未必善良的地主孙敬贤的形象。《斗士》刻画了两位好斗的人物,信奉阶级斗争的老支书方明德,贫困命贱而破罐子破摔的恶人武功。《左镰》塑造了一位学习好、会干活,因偶然事件失掉右手、又因成分不好而终身潦倒的田奎的悲剧形象。小说以“我”为视角,展现了不同时代农村的阶级斗争、人际关系、农民命运、日常生活,力透纸背、发人深思。而范小青对当下时代有着深切的感受和反思,她说:“当下正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时代,却是一个作家创作的好时代。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着你可以从各种角度去诠释这个时代。”“作为一个写作者,非常需要在这个时代有所警醒。”近年来,她始终关注和探索着现代社会人的身份焦虑、即人的异化问题。《千姿园》中两家房屋中介公司,都有一个王伟,他们的个人信息、联系客户等,竟然一模一样,引出了一连串喜剧和闹剧,表现了现代社会对人的“格式化”。《你的位子在哪里》是一篇难得的喜剧小说,写的是官场会议中的“替会”现象,揭示了官场游戏规则中严重的形式主义,所带来的弄虚作假、以假当真、人格消弭的政治生态。青年作家杨遥说:“现实就是如此荒诞、诡异,像八卦中的阴阳鱼游来游去,一种巨大的虚无和无聊淹没了我。我怀疑生活哪来的那么多意义,哪来那么多伟大可歌可泣的事情,其实每个人就像花草树木一样,渴望阳光、雨露,春天发芽,秋天枯亡,因为品种的不同,又摇曳千姿、各有百态。”这种时代观是作家在现实生活中形成的,同时受到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思想的影响,它深切地体现在作家的新作《补天余》中,小说描述了“我”——一位从底层调到省城、业余玩奇石的年轻教师,王二——一个不务正业、期望贩卖奇石致富、但最终一事无成的普通农民。小说中的社会、人生真正逼近了那种细微、琐碎、世俗的境地,但在这种真切的写实中,又呈现出一种诡异、荒诞的真相来。

  短篇小说中的时代感,可以清晰、强烈,也可以模糊、薄弱。这是由作家的时代观和一篇作品的审美要求决定的。但历史是由一个一个时代的交错、衔接构成的,作家需要对每个时代作出自己的判断、表现。在2017年的短篇小说中,出现了不少描述历史特别是“文革”历史的作品。譬如何立伟《昔有少年》,描绘了一群年幼无知的少年的野生野长和性意识的萌芽;肖克凡《天堂来客》,展现了天津大杂院底层市民之间,猜疑、暗斗、背叛、殉情等种种令人震惊的矛盾纠葛。这些作品对时代的把握是精准、深刻的。表现当下时代的生活,往往比表现历史生活更有难度。因为现实社会是变动不居的,而人们对当下时代生活的看法总是纷杂不一。这就更需要作家有一种深邃的洞察力和高超的艺术表现力。刘庆邦是一位出色的短篇小说作家,他往往能在精短的篇幅中,表现广阔的社会生活和结实的人物形象。他的《英哥四幕》,写的是乡村的戏剧文化对一代一代农民的深刻影响,以戏剧《秦香莲》的四幕戏为引子,牵出了宋楼村爷爷宋国成、父亲宋景辉、孙子宋阳三代人的婚姻、爱情和家庭生活。如果说传统戏剧中的道德、伦理,化解了爷爷、父亲的婚姻危机的话,那么在新一代的宋阳身上,传统文化已经完全失效。小说结构巧妙、人物突出、内涵丰盈,把半个多世纪以来不同时代的农村文化和风俗都表现了出来。现在一些年轻作家在揭示时代生活奥秘方面,也作出了可贵的探索。刘汀的《速记员》,写了被社会忽略的速记公司和速记员,以及同掌握话语权的文化体制以及上层人物的复杂关系。那些大大小小的速记员生活在社会底层,没有任何话语权,但他们通过巧妙修改各种会议发言中的“关键词”,改变着上层人物的声音乃至他们的命运,同时影响、扰乱着社会的运行和秩序。作品借鉴了一些侦探小说的写法,故事新颖、思想敏锐,读来启人心智。

  当下社会究竟是大时代、还是小时代?其判断和认识,取决于作家的生活阅历和思想视野。今天的中国正处于一个剧烈而深刻的社会转型期,它无疑是一个大时代,但正如宏观世界中有微观世界,物质世界之外有精神世界。退到后一种世界,就是一种小时代。但在不少年轻作家那里,小时代变成了自我圈子、杯水风波。

编辑: 曹淑杰 吉网新闻热线:0431-8290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