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纯:国家给了我尊严我只能用笔来回报 对谈•名家-关东文脉 曹淑杰 2558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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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纯:国家给了我尊严我只能用笔来回报

2017-12-12 11:06 | 来源: 青年报

  3 我喜欢下厨,好小说就像饭菜,不但好吃还营养丰富,而且是健康食品,那就更棒了。

  徐艺嘉:《一座营盘》出版之后,我注意到你写了《天佑》《秋莲》等中篇小说,有很高的转载率。今年又推出了革命战争题材的长篇小说《浪漫沧桑》,《当代·长篇小说选刊》和《中华文学选刊》都转载了,我粗略地看了一遍,准备再细读一遍,感觉这是一部独特而新颖的作品,它用女性视角透视战争和人性,情节跌宕起伏,故事扣人心弦,塑造了几个过去同类题材小说中鲜见的人物形象,尤其是女主人公李兰贞,非常新颖独到。

  但由于战争题材(或者说革命历史题材)的作品在眼下是个冷门,不论是地方作家还是军队作家,倾心于这个领域的,似乎只有徐贵祥和云南作家范稳。徐贵祥的主要作品基本是写革命战争,比如《历史的天空》《八月桂花遍地开》,以及最新出版的《对阵》等;范稳以前写过《吾血吾土》,今年又有《重庆之眼》。总的来说,这类题材不是热门,有时出力不讨好,你为什么一头扎了进来?

  陶纯:眼下有个奇怪的现象——打开电视,会发现有很多的取材于革命战争的电视剧,当然大多数是粗制滥造。当今的作家不愿意去写,有很多原因,比如写这类题材很难超越前辈作家;不是当下的热点,读者不关心,很难获大奖;很多作家缺乏战争和党史军史常识,不愿意下工夫去做功课等等。

  我在前面讲过,我走上文学创作道路,与看了一大批革命历史题材的小说有极大关系,它们深深地影响了我。从小我就立志,将来一定写一部那样的小说。可以说,我是有“情结”的人。

  尽管这是“冷门”题材,可以展开的话题不多,很多年轻读者可能不关心,但我还是一鼓作气、一气呵成写了出来。当然,我的想法是,要用新的创作手法拿出适合当代人阅读的作品;站在现实的角度,回望往昔的峥嵘岁月,重新反思革命历史、战争和人性,展现纷繁复杂的历史画面,力求写出它的当代性、丰富感,进而映照现实。由于写过十年剧本,我感觉自己讲故事的能力有了很大提高,行文流畅,节奏明快,不再像过去写小说那样不讲章法,拖泥带水,所以这部作品普遍反映很好读。

  写作过程中,我一直试图给它找一个“模板”——既然主要是写女兵的,可不可以成为中国版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事实上完全不搭界。小说快完成时,我突然想到了美国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李兰贞和斯佳丽倒是有一些相似,两部作品都是写美丽多情的女主人公,面临家国之变,所经历的残酷而又不乏浪漫的故事,不同的是,斯佳丽性格张扬,是个美国女性的形象,而李兰贞温柔内敛,是具有古典气韵的中国女性。但愿我这部作品能成为中国版的《乱世佳人》。浪漫、沧桑这两个词,我感觉既能够代表战争年代人们的生命状态,也是人生的一种普遍状态。我们总在幻想浪漫,浪漫让我们遍体鳞伤;我们经历沧桑岁月,岁月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感慨和忧伤。文学本质上是一曲挽歌,是对过往岁月感时伤怀的记忆。写这部作品,就算是还一个愿吧,它对于我有特别的意义。

  在这里我还想说,战争文学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相信未来一定会有优秀的大作品出现。以国外为例:英国作家肯福莱特的“世纪三部曲”——《巨人的陨落》《世界的凛冬》《永恒的边缘》,作者以不同国家的几个家庭的经历,串联起一百多年的世界历史,出版后引起巨大轰动,成为世界范围内的畅销书。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徐艺嘉:你写作已经有三十多年,有丰富的创作经历,算是个老作家了,对于创作,对于作品,能否谈一点概括性的、感悟性的东西?

  陶纯:我这人除了读书写作,没其他爱好,不会打各种球,不会各种棋牌。如果说有一个爱好,那就是我清闲时喜欢下厨,虽说厨艺谈不上精,但也马马虎虎说得过去。做饭,好吃是硬道理。由此我想到,写出的作品,好读耐读是硬道理。不好读的小说,很难说是好小说,正像饭菜,不好吃的,能叫好饭吗?好吃是第一步,是基本,不但好吃而且还有丰富的营养,还是健康食品,那就更棒了。作品应如是——那些提炼出真善美的、引人无限暇思的作品,一定是好作品;那些难以卒读的小说,就像是难以下咽的饭菜,有人嘴上说喜欢,那是糊弄你,我不相信他真的喜欢。

  作品要想好读,得学会讲故事,得想办法讲出新鲜的故事,一部长篇,头两页就得把读者的胃口吊起来,否则现代人那么忙,他就没有耐心往下看。我年轻的时候,一度迷恋所谓的先锋文学,对中国的意识流、西方的现代派、南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五迷三道,后来才发现,走了弯路。中国人吃惯了馒头稀饭包子油条,吃西餐总是感到不对胃口,消化起来也有问题。因此,我更倾向于认为,当作家,首先得学会讲自己的故事,迷恋别人的收割机,不如打磨好自家的镰刀。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学传统,中国土地上最好的文学风景,可能不是什么魔幻,而是中国式的现实主义;现实主义,才是中国文学的根。拥抱生活,反映现实,是拉近和读者距离、挽救文学的最好办法。真正的力作,应该是反映社会深刻矛盾的。《红楼梦》是,《水浒传》是,《三国演义》是,鲁迅的全部作品都是。那些碎片化、私人化的写作,小情小调,鸡毛蒜皮,玩点文字游戏,很容易千人一面,同质化严重,不是正途;而那些抒写家国情怀、感时忧国、接续传统的作品,才更能体现文学的力量。

  (徐艺嘉,青年评论家,现为解放军某部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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