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召政:从张居正到大金王朝 对谈•名家-关东文脉 曹淑杰 2566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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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召政:从张居正到大金王朝

2017-12-25 10:37 | 来源: 青年报

  2 屈原也姓熊,后以封地为姓,才姓屈。我与屈原算是同源同宗,作为文人与先贤有着相同的禀赋。

  谢新:你说辽金宋是大三国,大三国这个概念在那个时代有着怎样的具体特性?在中华民族发展历程中,又意味着什么?

  熊召政:辽建国之前,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使用汉语。他们建国之后,才创立自己的契丹文字。女真人也是一样,他们一开始只有语言,没有文字,当时的官方通书用的是汉文和契丹文。他们建国之后才创立女真文字。但辽、金亡国之后,契丹文和女真文都消失了,他们依然用的是汉文。辽金建制里面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即有南院宰相和北院宰相。北院宰相主管他们本民族的事情,比如辽的北院宰相管理契丹民族事务,南院宰相管理契丹民族之外的,以汉族为主体的其他各民族事务。辽朝南院宰相和北院宰相的双轨制,被金朝所继承。也就是说,辽、金始终有着对中原的追求和梦想,学习汉文化。他们把鲜活的本民族文化带到了中华大地,同时又把中原最先进的汉文化带到他们的居住地(东北或西北)。

  谢新:你的两部小说都是历史题材,在写作中如何表现差异性避免雷同呢?

  熊召政:这两部书同样都是历史题材的小说,如何在写作方式上避免雷同的问题,我有自己的思考。写《张居正》的时候,我使用的写作语言华贵典雅,用了很多宫廷语言,写的市井语言和人物对话也充满汉人的机智和幽默。在结构上,我用读者们都能接受的章回体传统叙事方式来写这部小说。但是写《大金王朝》的时候,语言风格就不一样了。因为女真人、契丹人等少数民族的思维方式和语言表述和汉民族不一样。通过现在资料留存下来的与契丹、女真相近民族的资料,在北极圈文化以及靠近中东民族文化里面,可以找到一些渊源。发现他们的语言欧化特点比较明显。这个时候,你若再用纯粹的汉语来表述,显然不足以描述这些民族的特质和人物性格。因此,我的这部小说采取更多的是现代的、西化的语言表达模式。在汉语与西式语言的结合之中,产生了《大金王朝》的语言表达方式,我认为是比较符合当时民族的语言特征,再就是小说结构上,更偏向于西方现实主义小说的方法。

  谢新:读你的《大金王朝》感到女真人、契丹人的语言和东北现代的语言有些相近之处,特别是一些方言和土语,请问是这样的吗?

  熊召政:首先说,一千年前东北地区的语言和现代东北语言有很大不同。现在东北语言受到了汉语的影响。而一千年前,东北的女真人更具有自己民族的特质,但他们语言风格还是有一些传承之处。你说的相近,是因为他们比较幽默、比较随性。小说中口语化、白话的特点比汉语要更明显。他们的语言特点更生动一些。

  谢新:11月25日,湖北琴台大剧院上映了北京人艺话剧《司马迁》。你是这部话剧的编剧,填补了以司马迁为题材的原创剧作的空白,让司马迁这个人物在舞台上复活。这部剧自2015年9月在北京首演后已经演出了100多场,无论是演员的出色表演还是剧本的巧思好评如潮。你是如何在这部剧中做到既要贴近历史,又要有戏剧张力来表现、刻画司马迁这样一个人物的?

  熊召政:我对司马迁一直有深深的敬仰。他把《史记》这样一部厚重的历史著作写得像小说一样迷人,开创了中国述史的新范例。司马迁也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他为李陵辩护讲话而被施以宫刑。在身体残疾的情况下,他抱着巨大的毅力和文人的理想完成《史记》千古名著。同时,对他施以宫刑的汉武帝又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君主之一。在这两人之间发生的冲突矛盾,很有历史回味。汉武帝是政统的代表,司马迁是道统的代表,他们在一起,既相互欣赏又相互排斥,他们的爱恨情仇反映了中国历史上两股力量——政治力量和文化力量的互相制约,互相勉励,互相给予,互相启发。完全可以说,是政统与道统两股力量共同创造了中华民族前进不止的历史。从政统与道统两条交叉的经纬线来考量,我写出了《司马迁》这部剧,没想到出来之后,获得这么多人的赞赏,也获得观众的认可。最近在武汉又演出了三场,我去看了一场,几乎是座无虚席。剧终后,经久不息的掌声让我感动。这说明观众对我们的历史和人物是敬仰的,这将鼓励和激发我在历史文学的创作中,继续去讴歌那些对中国历史有推动、有贡献的人物。

  谢新:剧中司马迁与屈原的一幕戏出神入化,你是如何想到让这两个人物在话剧舞台上相遇的?

  熊召政:“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我是楚国人,楚国的国君姓熊,屈原是王室后代,也姓熊,后以封地为姓,才姓屈。我与屈原,算是同源同宗了。从小我就对屈原很崇拜,司马迁也是崇拜屈原的。中国的文人讲究节操,讲究骨气。这一点,我作为文人,也与先贤有着相同的禀赋。楚国先贤的狂放藏在我这个一介书生的骨子里。我写《张居正》时戒酒,写《司马迁》剧本时醉酒,“酒酣胸胆尚开张”,不醉酒不能表现出屈原与司马迁相见时的那种飘逸,那种遗世独立的精神,这一出“穿越”的相遇从笔尖淌出,我是一气呵成——观众与演员也都相分肯定。通过屈夫子与司马迁的对话,反映了我的创作思想:不平凡的人也喜欢鲜衣怒马,也爱美酒佳人,但他们既仰望星空,也会俯瞰大地。他们仰望的是真理,俯瞰的是人心。通过这一幕讲述了古代的士人、文人的精神风貌。

  谢新:习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源自于中华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历史所孕育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你的一系列作品,包括历史小说、剧本以及你的古体诗、演讲集都体现了这一点。此外,你的散文两次列为高考试卷中的阅读赏析试题,为什么你的文章会被出题老师如此青睐?

  熊召政:我有两篇散文被列入高考阅读赏析题。一篇是《烟花三月下扬州》,列为湖北高考阅读赏析题,22分。一篇是《饮一口汨罗江》,列入江西高考阅读赏析题,20分。我想,为什么我的引发思古幽情的文章能够得到高考命题专家的欣赏?我想是不是有这样两点:其一,文章必须是美的,能够熏陶学子的情操;其二,就是知识分子所共有的忧患意识,引发了当代人的共鸣。后来,有不少重点中学邀请我去作一些讲座报告。我的这两篇散文收录到我的散文集《文明的远歌》。那一年,我的这部散文集发行了三十万册,这不是我的文章好,而是说明我从历史关注今天,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谢新:你的作品尽管是与历史有关,借古抒情,有着很大的现实意义。通常人们会认为,理性代表科学,感性代表艺术。科学改变了世界,艺术则是美化了世界。请你谈一谈,如何激发年轻人对艺术的热爱?如何提高艺术鉴赏力?

  熊召政:与我们当年热爱文学相比,当下年轻人有很多方便之门。比如说他们喜欢文学,可以拿起笔就写,然后在网络上发表。我们那个时候只能写在练习本上,工工整整抄下来,投到有限的报纸副刊或文学刊物,经常会石沉大海。所以,我们的文学之路会经历很多磨难。我记得当年获得新诗奖的时候,武汉大学请我去和同学们见面。我走到武大礼堂,里面是人山人海。那是1980年,那时候的年轻人不追歌星明星,而追诗人作家,是很好的社会风气。我们那一代人的文学之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出来的。当下的年轻人不会对作家和诗人进行疯狂的追捧,歌星明星会更吸引他们的眼球。还有一个现象,现在年轻人一旦爱上文学,他可以去网络上独立发表。其好处是,他们进入文学之门很快;坏处是他们获得锻炼学习磨砺自己的机会太少。他们没有培养自己的挫折感,文学是需要挫折感的,需要风霜。从这个意义上,现在年轻人的文学之路不如我们那一代人扎实稳健。我也祝福他们在新的时代环境下,也一样能够写出优秀的作品。

编辑: 曹淑杰 吉网新闻热线:0431-8290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