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一些朋友无法理解刘旭东为何花费这么多精力,去写一本冷门的书。作为一级编剧,他这些精力至少可以写一部电视剧本了。刘旭东坦言,出版这两本书,他还怀有这样一份心念——想为这个时代做一份记录。“后辈们回溯起今天的生活时,倘若遇到这样一本小书,希望他们可以得到望外之喜。就像我们今天的人读《随园食单》,能知道那个时代的人是怎样的饮食状况。”
刘旭东说得很真诚,落实在文字中也是真诚的。他坚持在书中不说违心的话,不做雕饰的工作,争取留下一份不掺水分的资料给后人。
某天,一位老作家给他打来电话,谈及这两本书在现在的影响可能不会很大,但几百年后说不定家乡的人要看这本书时,刘旭东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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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写作这样两本书,于刘旭东来说,是兴趣使然,更是责任使然。
这份责任感来源于他意识到自己是“上承三千年农耕社会,下接三十年现代文明,由无电时代到网络时代,半生而越千年”的一辈人,而这一辈人是生命宽度最为宽广的一代人。刘旭东将此视为了幸运,也视为了责任。在他看来,他的幼年生活是农耕的余响,如果不将它们记录下来,以后或许就成了绝响,就像他念念不忘人生第一次吃西红柿的刻骨铭心。
确实,身处当下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愿意回望的人并不多,刘旭东看上去“背道而驰”,记录着“过时”的生活,但如著名作家丁捷所说,他是“沿着寂寞的来路,回到过去捡拾凤毛麟角……那里有我们的根本,有我们成长的滋味,有我们成熟壮大的秘笈”。也如作家龙海秋所言:“他的文字间驿动着很深的情怀。这种情怀的神性,甚至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因为,总有一些时光,要在过去后,我们才会发现它已深深刻在记忆中。或在多年后,某个灯下的夜晚,蓦然想起,会静静微笑,心中,流淌着跨越了时光河的温暖,永不消逝。”
所以,这提醒着我们,在马不停蹄往前奔的时候,也要记得停下来回望一下过去的来路和路边的风景。细细想来,这也是在当下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慢生活”会成为热词的原因。
“我们乘坐了高铁,但却要懂得慢生活。慢生活并不是减轻工作量,或者实际的工作该做的不做,我更愿意将慢生活当成是一种心态,在生活中别忘了观察、体验、品味,要做有心人。你得使自己慢下来。”对刘旭东而言,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低下头来写一篇50字或500字的文章,这就是一种慢生活。“在追求生命长度的同时,追求生命的宽度。慢生活,就是对生命宽度的拓展。”
对话
《随园食单》破了我写文章的格
读品:您写了《吾乡食物》,您一定是个爱吃的人吧?
刘旭东:我爱吃,也爱做,虽然算不上美食家,但日常打理没有问题。做饭的过程中可能会悟道。你要做菜,就像作文一样,有个构思的过程,从买菜开始。而炒菜的学问,依靠的是长期的积累。也正因为熟悉食材、喜欢烹饪,你才会津津有味地去回味。如果没有做的过程,只有吃的过程,感受是不一样的。所以有句话说得好,热爱生活,就从热爱吃开始;热爱吃,就从学会做饭开始。
读品:您的文章都十分短小,这是一种个人风格吗?
刘旭东:写作不追求繁富写不好,因为不丰富太单调,但是始终追求繁富也不好。在追求文字的丰富以后,需要有个简化的过程,重新由繁到简。高浓缩的文字,让读者瞬间接受、共鸣,这是本事。再加上我的工作不可能有大块头的时间写作,只能是利用零打碎敲的时间。
从初二时,我就有短文章的概念。我的祖父有一本《随园食单》,都泛黄了,我似懂非懂,拿过来看,心想文章还有这样写的啊?一行字也是文章。袁枚写高邮鸭蛋,就一句话,说必须蛋黄和蛋白同时入口,方为佳妙。吃个咸鸭蛋,他都留意生活,体味生活。就是这样一本书破了我写文章的“格”。我特别注重文字的提纯,能用四个字不用五个字。
读品:除了两本散文集之外,您有什么新的写作计划吗?
刘旭东:我这两天正在整理一本诗集。从大学时代,我就开始写新诗,后来学写旧诗。2008年开始写博客,博客里集了300多首旧诗和歌词。现在回过头来看,是对自己这十年心路历程的一个记录。走一段山路、看一段风景、到一个国家,有什么感受,都用诗歌作为日记和游记的载体。希望明年能出版,虽然我知道不可能成为畅销书,但是希望送给同好。(王凡/文 赵杰/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