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悠悠，不废江河，鸭绿江可为你讲述那些遥远的过去。
吉林集安鸭绿江太极湾山水风光全景
一
鸭绿江发源于长白山主峰东南侧，向南流淌。《奉天通志》载：“鸭绿江上源二，一爱滹江（又名暖江），一葡萄河。爱滹江源出白山派子，在长白山南麓，与图们江源仅隔一岭。南流至大双岔口，葡萄河自东北来会，始名鸭绿江。”江名为满语音转，秦、汉、魏、晋时期称马訾水。马訾水是“盖马訾水”之省，也称作掩施水、盖斯水、曷斯水、奄利大水，“鸭绿”系“奄利”音变而来。又因沿江曾为渤海国益州所治，也曾称为益州江。
鸭绿江是中国和朝鲜的界江，流经吉林省长白、浑江、集安等县（市、区），境内干流长587.3公里，约占干流总长度的74%；流域面积15585平方公里，约占流域总面积的25%。鸭绿江最大支流为浑江，其上、中游在吉林省境内。浑江，古代称盐难水、沸流水，元代称大虫江，明代称婆猪江、佟家江，清代称佟家（佳）江、浑江，流经白山市、通化市一些乡镇，在吉林省境内流域面积8425平方公里，占流域总面积的57%。
鸭绿江流域是吉林省地理历史拼图当中的重要一块，这片土地上的各族民众，也是吉林历史文化的创造者。鸭绿江水无论是坡陡湍急还是静水流深，都一直这样流淌着，从时光深处而来，向时光深处而去。
吉林集安鸭绿江浑江山水风光
二
远古时期，鸭绿江岸边就有人类生存。这些先民，是这片土地的最早开发者，也是点燃这片土地文明曙光的盗火者。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送走悠悠时光，在艰苦的进化中积累层层文明，在不断的成长中创造道道风景。在鸭绿江幽深的记忆当中，人类第一枚火种的获取，第一块石器的打制，第一颗种子的播种，第一个政权的创立……不是创世纪，但是和创世纪具有同样的意义。整个人类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鸭绿江边的先民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而鸭绿江流域的历史，也是这样开启的。
先秦时期，鸭绿江两岸活跃着秽人和貊人两个民族，后来逐渐融合为东北古代四大族系之一的秽貊族系。秽人在夏商时原本居于山东半岛，属东夷民族，周灭商时被迫向东北迁移，以松嫩平原为中心定居下来。而在秦统一六国的过程中，貊人也被驱逐，从原居住地向东北迁移，至汉初已经居住于东北地区了。秽人最初以渔猎为主，应该是傍水而居的渔猎民族。貊人以游猎或游牧为主要经济，虽然有农业但是不发达。两大族群融合后发展成为以农业为主，与畜牧、渔猎相结合的民族。北部秽貊人的活动中心是在嫩江和松花江汇合的地带，南部秽貊人则以鸭绿江和大同江为活动中心。
秽人有很多分支，其中建立沸流国的高夷在浑江流域，良夷在今大同江中下游，东秽分布在今朝鲜江源道。貊有大水貊、小水貊、梁貊，梁貊分布在集安与新宾之间，小水貊分布在叆河，大水貊分布在鸭绿江。秽貊始终是民族联盟，而不是两个单一民族。秽貊族系一度势力非常强大，在东北和朝鲜半岛先后建立夫余、高句丽、百济等政权，其中高句丽是在鸭绿江流域发展壮大起来的。朱蒙吞并卒本夫余后，对周围各部族进行了一系列征服行动，编为高句丽五部，置于桂娄部统一管辖之下。
《三国志•高句丽传》记载：“本五部：渭奴部、绝奴部、顺奴部、灌奴部、桂娄部。本涓奴部为王，稍微弱，今桂娄部代之。”渭奴部又叫消奴部、沸流部，也就是沸流国，在浑江流域；绝奴部为高句丽五部中的北部，在今天的集安、桓仁之间；灌奴部就是贯那部，活动地域可能在今天集安霸王朝山城一带；顺奴部为高句丽东部部族，主要由朱蒙王初建国时部分归顺者和被征服的荇人国部族所组成；桂娄部作为王部，以国内城和丸都城为活动中高句丽就在这五部基础之上发展起来，一度成为拥有土地东西两千里、南北一千余里的强盛势力。
长白山瀑布
三
建州女真在鸭绿江流域崛起，统一女真部落，建立后金政权，才有了后来的清朝。但是，最早称雄鸭绿江流域的建州女真首领是李满住，而不是努尔哈赤一族。
李满住祖父阿哈出，是元朝末年胡里改万户府的万户，永乐元年（1403），被明成祖任命为建州卫指挥使，赐名李思诚；父亲释家奴，继阿哈出担任建州卫指挥使，后升为都指挥佥事，赐名李显忠。李满住应在永乐十八年（1420)以后继任建州卫首领，因担心忠于明朝而遭到蒙古人报复，在得到明成祖允可后，于永乐二十年（1422）率建州卫400余户从原驻地辉发河流域南迁至鸭绿江流域。南迁后的驻地是今辽宁省桓仁县境内瓮村。这里地处鸭绿江中下游，东有鸭绿江与朝鲜相隔，西有浑江与辽东相望，而且远离蒙古部落，对于建州卫的发展十分有利。李满住安顿下来以后，多次派人前往北京进贡，其本人也曾亲自到北京进贡，积极履行地方官员职责，受到明朝的信任和赞扬。
宣德八年（1433），朝鲜军队渡过鸭绿江，侵入建州卫驻地，李满住身上9处负伤，逃入深山得以幸免于难，而妻子被杀。为了免遭朝鲜军队的再次打击，李满住率领建州卫第二次搬迁，从瓮村向西迁移，搬到浑江支流富尔江畔吾弥府，即今辽宁桓仁五女山城北部。迁徙以后，李满住抓紧时间休养生息，部族重新发展起来，仅仅四年后就呈现出了勃勃生机。然而，好日子未过多久，朝鲜军队又一次攻打过来。因为李满住在吾弥府安居下来以后，意欲将努尔哈赤六世祖猛哥帖木儿的弟弟凡察率领的建州左卫招来同住，朝鲜认为这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威胁，于是抢先下手进攻建州女真。由于李满住事先得到消息，率部众先一步转入深山老林，朝鲜军队扑了个空。李满住躲过合围以后，组织力量对朝鲜军队进行袭击，朝鲜军队撤回鸭绿江东。这次事件后，李满住下决心再次远离朝鲜，正统三年（1438）率部族移居浑江上游灶突山。经朝廷允许，凡察和努尔哈赤五世祖董山，也率领建州左卫与李满住一同居住。由于凡察和董山叔侄“卫印之争”，朝廷分设建州右卫，于是建州三卫以驻地苏子河流域为中心，势力在鸭绿江流域迅速扩展，奠定了后来满族发展的基础。
李满住在明朝“土木之变”后，依附蒙古瓦剌部，成化三年（1467），被明朝和朝鲜联手灭掉。
四
建州女真的真正崛起，是在努尔哈赤手中实现的。
建州女真经过不断地迁徙和分化组合，到16世纪末，在苏子河至浑江之间的广大地区，形成了苏克素护部、浑河部、完颜部、董鄂部、哲陈部等五部。猛哥帖木儿后裔努尔哈赤以父、祖遗留下来的13副铠甲于万历十一年（1583）起兵，走上了创建王朝霸业的征伐之路。
在纷乱的局势中，努尔哈赤首先确定以杀害父、祖仇人尼堪外兰为第一个打击目标。尼堪外兰是苏克素护部图伦城主，有明朝的支持，所以许多部族都倾向于他，甚至努尔哈赤的族人也不例外。但努尔哈赤没有气馁，联合对尼堪外兰不满的各部发起攻击，并一直追击到明朝边臣那里，最终将尼堪外兰斩杀。此后，努尔哈赤名声大振，成为建州女真首领，军事实力迅速增长，达到马兵三四万、步兵四五万。
努尔哈赤于万历十二年（1584），征服董鄂部；万历十五年（1587），征服哲陈部；万历十六年（1588），吞并完颜部；万历十七年（1589），攻灭浑河部。至此，努尔哈赤统一了建州五部。后来又兼并了长白山三部中的鸭绿江部。万历二十一年（1593），努尔哈赤战胜了扈伦四部、蒙古三部、长白山二部共九部联军的攻击，并乘胜兼并了长白山珠舍里、讷殷二部，长白山三部全部归于努尔哈赤统治之下。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各部之后，便开始了统一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的行动。到天命三年（1618），统一了海西、东海女真大部，前后用了将近40年的时间。
辽宁抚顺赫图阿拉城汗宫大衙门
伴随着女真各部的统一历程的是，努尔哈赤也一步步走上建立政权的道路。万历十七年（1589），努尔哈赤接受了明朝的任命，担任都督金事，但在建州本部女真人中自称为“王”，把建州女真称为“女直国”。努尔哈赤还创制了满文，建立了八旗制度，修筑了赫图阿拉城。有了自己的文字，有了军政合一的制度，又有了统治中心，努尔哈赤向建立政权又迈进了一步。
明朝万历四十四年（1616），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登上汗位，建立大金政权，历史上称为后金。至此，建州女真已经崛起在鸭绿江流域，开始书写属于他们的那一段历史。
作者：李剑尧
来源：方志吉林
图片：图虫创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