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子厚:一座城市的文化品位和民风基调 文史-关东文脉 曹淑杰 3878459
牛子厚:一座城市的文化品位和民风基调 文史-关东文脉 曹淑杰 3878459
您当前的位置 :首页 > 关东文脉 > 文史

牛子厚:一座城市的文化品位和民风基调

2024-08-29 14:54      来源: 吉林文脉微信公众号

  1943年春天的一场丧事,惊动了北平和距北平千里之遥的关外省城吉林市。逝者牛子厚,名秉坤,为一介布衣,吉林人,客居京城,享年77岁。

牛子厚.jpg

牛子厚(1866-1943)

  吊唁仪式隆重而盛大,尤为引人关注的,是京城梨园界名流云集,灵前的拜揖虔敬而肃穆;归葬吉林时,从京城护灵而来的,有京剧名角叶盛章、叶盛兰和喜(富)连成科班教师等;火车站月台上,迎灵的人跪了一地,亲朋好友自不必说,令人惊诧的,却是一群穷苦百姓和衣衫褴褛的乞丐,叩拜之后,他们抢上前去,扛起了灵柩,一路护送……京城梨园名角,关东普通百姓,遥距千里而且互不搭界的两个阶层的人群,共同为一个人的逝去痛惜和悲哀——牛家大院门前,百多年来为穷苦百姓舍粥的粥棚没有了;京城喜(富)连成社里,再没有了牛东家豪掷的灿灿白银,听不到他看着一个个小学员有模有样地唱念做打时发出的欣慰爽朗的笑声……

  两年后,牛子厚在京城创办的京剧科班喜(富)连成社宣告解散。

  驱除外虏、烽烟散尽,改朝换代之间,匆匆又十年。京城的喜(富)连成社早已解散,而科班历经四十余年培养出的七百多名学员,此时却成为中国京剧舞台上的主唱,“出将”“入相”之处,尽展风采。1952年3月,享誉海内外的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来吉林市演出,或是故地重游的缘故,梅先生一路上都在讲述吉林的牛东家在京城创办喜连成科班的事;演出之余,他专程看望慰问了牛东家后人,并在牛子厚墓前拜祭。梅兰芳说:“提起我幼年的舞台生活,是离不开喜连成的。”(梅兰芳《舞台生活四十年》)

京剧大师梅兰芳  视觉中国_副本.jpg

京剧大师梅兰芳  来源/视觉中国

  一个人的逝去,是他个体生命的终结,却也成了一个标识,戏剧艺术发展史上里程碑似的标识;而一个人的存在,奠定了一座城市的文化品位和民风基调,可谓影响至远!

  牛子厚出生于清同治五年十一月二十九(公历1867年1月4日),那座在吉林城有着地标性意义的牛家大院刚刚落成不久,也正是牛家最为兴盛的时期。

民国年间吉林城远眺_副本.png

民国年间吉林城远眺 来源/方志吉林

  牛家大院是财富的象征,可贵的是,牛家大院留给世人的口碑却是“乐善好施”。牛家祖上闯关东的冒险,开荒的勤劳,创业的艰辛,知恩图报的本能,升华为善良的品质,基因般地积蓄在几代人的血脉中。“冬舍棉、夏舍单,一到秋冬舍稀饭”,成为一条祖训;那设置在牛宅大门前的粥棚,接济了无以计数的穷苦百姓。

  牛子厚16岁时,父亲牛化麟猝然离世。牢记着父亲“一定要守好牛家家业”的遗嘱,在懵懵懂懂间,牛子厚承继了牛家巨大的产业。他掌控下的牛家商业帝国,按照惯性不断发展、扩张,继续为牛家积累着资产。吉林城的主要商业街都有牛家的店铺,北大街上,牛家的升字号店铺就占了大半条街;出行千里,沿途都有升字号的买卖,牛家人“不吃别人家饭,不喝别人家水”。据传,清政府为了偿还甲午战争赔款,曾以慈禧太后的一颗夜明珠做抵押朝牛家借了70万两白银。此事虽没有官文记载,但却有蛛丝马迹可寻,足以旁证牛家“富可敌国”。

  牛家的财富积累和商业运作,绝不仅仅是数字的增长,牛子厚更将其直接施惠于乡邦。历数起来,牛家对吉林城的经济生活和近代化进程,功不可没:牛子厚主持了吉林城第一座机器制作面粉业“恒茂火磨”的开业,这是吉林市面粉厂的前身,有牛家的投资;吉林市火柴厂的诞生,有牛家的入股;吉林省第一座染织厂——裕华染织厂,是牛子厚资助开办的手工作坊发展起来的;洋务运动催生的近代工业代表之一的吉林机器制造局,机器设备是通过牛家商号进口的,牛子厚也应召入股,担任了副提调……牛家入股或资助的那些新式企业直至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还都是吉林市的重要企业,如今,虽然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或倒闭或转产,只剩下一处牛家参股的吉林机器制造局的遗址,却也能让有心人凭吊,透过时代的烟尘,依稀寻觅到一丝丝的历史陈迹。

  更为可贵的是,在承继牛家巨大财富的同时,牛子厚也秉承了牛家沿袭了几代的“乐善好施”的家风,并将其发挥到了极致。成书于民国时期的《吉林地方志》载,“邑绅牛秉坤,字子厚,以商贾起家,富甲一乡。且赋性慈善,慷慨好施,凡远近贫穷无倚者,若求牛君接济,莫不解囊资助。冬令开设粥厂、施舍棉衣,时人咸以‘牛善人’呼之。”而民间关于牛善人的种种传说,更是不胜枚举。

吉林市博物馆,牛子厚半身塑像_副本.jpg

吉林市博物馆,牛子厚半身塑像。 来源/视觉中国

  牛子厚的慈善之举绝不止于此。八国联军祸乱京城之后,满目疮痍的城市饥民遍野,饿殍伏地,鳏寡孤独无人问津。牛子厚的激愤之情溢于言表,慈悲之心化作了义举,在京城的天桥支起了大锅,每天舍粥所耗二十担小米;在京城的西河沿西口,开起了孤儿院,收留了近500名失怙的孩子……关外的一个财主,一介布衣,却将他的善心,施予了京城的百姓,这足以令朝野喟然感佩,纷纷陈情表彰牛子厚的善行。光绪皇帝御书“乐善好施”牌匾,以嘉奖牛子厚的慈善之举;民国大总统徐世昌亦挥笔题写“乐善好施”牌匾,以表彰牛子厚扶危济困之善行。

  或许,对于有着庞大资产的牛家来说,这些施舍不过是些小恩小惠。彼时的牛子厚没有什么超高的境界,骨子里积淀的是中国传统的扶危济困的侠义精神,透过这些“小恩小惠”,毫不做作地彰显了一种大爱。

  牛子厚有一项最大的爱好,那便是“性嗜戏剧”(《道咸以来梨园系年小录》)。他独掌牛家大权的时候,就有了各种理由来满足他的戏曲爱好了,甚至不需要理由。他请来瞎子艺人赵权衡,成立了皮影班,只在牛家大院里演出,是为了安慰寡母表达孝心,又何尝不是遂了自己的心愿?正是跟着赵权衡和牛家皮影班的艺人,牛子厚学会了皮影戏中生、旦、丑、净各个行当的唱腔,学会了四弦、三弦、文武场面。他沉迷其中,甚至为了回击世俗的白眼和嘲笑,咬牙发誓,自己建戏园子。正是冬季,滴水成冰,连泥带水的瓦匠活儿没法儿弄。牛子厚听说过前人“油炸青砖,烧酒和泥”的传闻,他要把传闻变成现实。青砖入油锅的沸腾,烧酒和泥散发的浓烈,抵御了天寒地冻,也能抗拒日后的风化。四个月后戏园子竣工,就在吉林德胜门外,青石地基,方砖铺地,六百多个座位;戏台为木质结构,雕梁画栋。牛子厚亲自题名“康乐茶园”。

  康乐茶园的建成,解了牛子厚一时之气,但它更重要的意义,却是为“喜连成科班”这部大戏的上演搭建了初始的舞台。

  自此,康乐茶园好戏连台,纷至沓来的关内戏班,带来了京腔大戏,也让生活在关外的吉林人领略了各路名角的风采。青吟小唱,黄钟大吕,皮黄的流畅沉稳、梆子的高亢豪迈,涵养了吉林人的艺术素质。直至今日,吉林人对京戏仍然葆有着一份超常的热情,他们懂戏,知道如何欣赏,怎么捧角儿,公园、广场随处飘来的京腔京韵,还有各家票房的此伏彼起,还有不断向全国输送出的京剧人才,焉知不是从那时起一代一代传承的结果?

  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秋末,牛子厚从京城请来了“四喜班”,还有小荣椿班、梆子班的部分艺人,名角有叶春善(老生)、苏雨卿(青衣)、宋起山(架子花脸)、勾顺亮(丑)、唐宗成(鼓师)、姚增禄(武生)等。四喜班在吉林康乐茶园演了一年多,牛子厚包吃包住,还奉上包银。每日里,街头巷尾、茶肆酒馆里,人们热议的是今儿个有谁的戏,哪个角儿的大靠玩得溜到;富贵人家女眷的马车,青布长衫的文人,卖苦力谋生的市井百姓,还有大腹便便的商贾,衣冠楚楚的政要,平日不搭界的林林总总,奔着一个去处——到康乐茶园听戏。那是吉林人最奢侈的娱乐,也是最平等和谐的相处,也似乎由此构建了一个城市的生活样态。

  坊间传说,牛子厚请个四喜班,赔了三万多两银子。牛子厚不在乎。此时,仅仅满足戏瘾和虚荣心,已是最低的精神享受,那早已蓄积在心里的一个愿望,开始发芽——办科班,培养京戏人才。

  赶在这个时候,京城和周边地方爆发了义和团运动,担心时局乱下去交通不便,牛子厚满怀着不舍和失落,送走了四喜班,也把办科班的心事暂时放下了。

  该说到喜(富)连成社的事了。

  创办京剧科班,在牛子厚,是平生最得意的投资;而对于一种命运多舛的艺术来说,则是起死回生的义举。

  四喜班回京的第二年,时局稍稍稳定下来,牛子厚又像往年一样,一路巡视着牛家的生意,再次进京。经历了八国联军的烧杀抢掠,一座劫后余生的城市,百业萧条,民不聊生。以往每次进京,出入各家戏园子听戏票戏捧角,让他乐此不疲。但现在,茶园歇业了,戏班散了,艺人们纷纷改行。叶春善靠打草鞋养家糊口,名丑萧长华卖起了烤白薯,著名琴师梅雨田(梅兰芳的伯父)靠修表维持生计……牛子厚愁肠百转,只能自拉自唱,喟然感叹:“生于乱世,将安所托。以此自娱,聊破寂寞耳!”(唐伯弢《富连成三十年史》)

  一声喟叹,尽显家国情怀。沉寂多时的心愿重新燃烧起来:办科班,培养后续人才。牛子厚开始操作起来。他首先请来叶春善当班主,负责日常管理和教习。第一笔费用,是从牛家设在京城的源升庆钱庄支出的二百八十两白银;第一批学员,只有六个男孩子,都是六七岁,正是学戏的好年龄,有几个是从牛家孤儿院选出来的;科班第一个地址选在西南园,只有六间房。牛子厚是东家,科班被他镌刻上了深深的牛家印迹。牛家的商号,名称中都带个“升”字,科班就被命名为“喜连升”。运行一段时间,牛子厚感觉不错,又决定扩招学员、增聘教师。在京城舞台如日中天的谭鑫培被聘为名誉社长,叶春善为社长,萧长华为总教习长。牛子厚出资租赁了宣武门外后铁厂十号的二十间房屋,将科班和叶春善的家属全部迁到这里。

“喜”字科六大弟子 _副本.jpg

“喜”字科六大弟子 来源/凤凰大视野

  牛子厚总觉得“升”字不适用于科班,再次斟酌,便在三个儿子的乳名——喜贵、连贵、成贵——中各取一字,正式命名为“喜连成”,并规定,以后各科学生起名,都按照牛家家谱“喜、连、富、盛、世……”排序下去。至此,第一科学生就招收了74名,并正式报呈清廷“昇平署”备案。第一批的6个学员,自然归入第一科,喜字辈。这就是后来被称为喜连成六大弟子的雷喜福、武喜永、赵喜魁、赵喜真、陆喜明、陆喜才。

  1906年,科班招收第二科“连”字科,共30多名。牛子厚还制定了“以班养班”的方针,即科班学员演出收入增补科班用度,出科的学员要为科班尽一年义务,才可搭外班。牛子厚与叶春善在教学和办班理念上的一致,加之姻亲关系,使他们结成了紧密的“同盟”;而被牛子厚称为“四大朝臣”的萧长华、苏雨卿、宋起山、唐宗成的尽心辅佐,也保证了科班的教学质量。

  科班的第一次正式演出,是在北京珠市口梨园店茶园。小学员们扮上了,一招一式都是那么规范,一声叫板,一段流水,俨然便是角儿。孩子们的首秀,可谓“挑帘红”,喜连成科班名声大震,酷爱京戏的慈禧多次传旨宣“喜连成”进宫演出。一年后,科班与位于前门外肉市街的广和楼茶园签下了长期演出合同,有了正式而稳定的演出平台。

  牛子厚很陶醉于自己缔造的艺术学园。天气好的时候,他会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屋檐下,看着学戏的孩子在院子里唱念做打;有来报名的孩子,他会亲自审看一下,适合学戏的就留下来,不适合学戏家里穷困的,就接济点银两嘱咐他另寻出路;他会和管事的教师商量,哪个孩子适合工老生,应该请谭老板给说说戏;哪个教师有了二心尽早打发走人;教室和宿舍不够用了,那就拿些银子再去租个大些的地场;孩子们出出进进的,是喜连成的门面,赶着过年前给每人做件新衣服;科班能唱堂会了,能在戏园子接戏了,得置办几套戏箱,每套戏箱都价值不菲……科班就是一个无底洞,虽然“以班养班”可以保证日常花销,但一遇大的用项,还得靠牛子厚从京城源升庆钱庄支取,但他没有犹豫,因为他有着牛家强大的经济后盾,更因为他无比热爱着这项事业。为此,他甚至把家族的生意,都交给了大儿子牛翰章。这一决定,无疑是导致日后牛家生意败落的一个重要原因。但当时的牛子厚浑然不觉,他长驻京城,只为能随时照看科班,并沉溺于科班事务。

  他和弟弟崔时藩(牛子厚的二叔牛祥麟之继子)为“带艺入科”的梅喜裙改了名字,叫梅兰芳;

  他为“连”字科的小学员马连良治好了头上的脓疮;

  他为排演新戏挑选整理剧本、设计唱腔;

  他又花了两万两白银,为科班从苏州订制了两套戏箱;

  他还应蔡元培之请,以自己的影响力,给梨园界下了帖子,盛邀京城名角在北京南大街多次义演,为北京大学筹措修建学生宿舍和食堂的经费(高玉璞《牛子厚与中国京剧》)……

  牛子厚还和教师们一起研究着,制定了科班的教学和管理规则,“机构设置”“训词”“最忌”“最要”“入科程序”“坐科生活”“赏罚规定”等等,从习艺方法到做人准则,周到、详细、实用,俨然一座管理规范且有长远规划的专门学校。这些“要约”被写在纸上,贴在科班的教室和练功房里,被岁月熏染着,墨淡了、斑驳了、皱褶了,却从不曾缺失过忽略过,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每一个喜连成人的心上。此后的几十年间,喜连成科班以及后来的富连成社,一直按照这个设定运转着,先后招收培养了“喜、连、富、盛、世、元、韵”七科700多名学生。梅兰芳、周信芳、马连良等等京剧艺术家,均出自喜(富)连成社;从喜(富)连成科班走出去的艺人,活跃在各地的京剧舞台上,并挑起了大梁,真正实现了牛子厚初办科班时发下的誓愿:要让中国的京戏舞台上,没有喜连成的人就唱不成戏(高玉璞《牛子厚与中国京剧》)。

  牛子厚可以预见科班的未来,预见未来艺术舞台上京韵缭绕明星耀眼,但却无法预料到大清朝的倾覆,俄国沙皇统治被推翻。牛家庞大的商业帝国,在皇权的淫威和军阀割据的夹缝中艰难求生,一点点被蚕食;牛家积累的财富,因为俄国卢布作废而“挨了羌”,变成了一堆堆废纸,折损达七吨黄金之多……会算卦扶乩的牛子厚能参透自家的家运,自然要为科班的前景担忧。为保障科班不蹈前人办科班难以为继的覆辙和长足发展,经人引见,牛子厚同意票友沈玉昆入股科班,并将喜连成科班更名为富连成社。

富连成社 来源 吉林大喇叭_副本.jpg

富连成社 来源/吉林大喇叭

  虽说有诸多的不甘,好在,牛子厚还是科班的东家之一,还可以参与科班的一切事务。科班有了问题,叶春善和萧长华还找牛子厚讨教;科班需要修缮校舍和练功房,他还多次让家人从吉林发去红松木料更新地板;沈家破产逃债,连累科班,又是他让儿子请来律师,与官府对簿公堂,使得被查封的科班重新开张……

  1943年4月7日(民国三十二年三月初三丑时)牛子厚因肺心病在京城去世。

  牛子厚的人生大戏落下了帷幕,但他主演的“喜(富)连成”这部大戏没有散场。喜(富)连成社自1901年创办伊始,一直延续至1945年,四十几年间,香火不绝,人才辈出,苦苦支撑着战乱和强权下几度倾倒的戏曲舞台,并成就了新中国成立以后戏曲艺术的空前繁荣,牛子厚则被行内誉为“唐明皇之后戏曲界第二位祖师爷”。从来没有过的投资规模,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教师队伍和人才层次,更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声势和后续影响,因此,后世将喜(富)连成社誉为戏剧界的“清华”“北大”。

  可以说,没有牛子厚,中国京戏的历史就得改写;没有他,那些伴随中国京戏的起起落落而发生的故事就没有那么精彩。

2016年12月,百年历史京剧老字号“喜连成社”落户吉林市群众艺术馆。_副本.jpg

  2016年12月,百年历史京剧老字号“喜连成社”落户吉林市群众艺术馆。

  而远在关外的吉林市,更是牢牢地记住了他的名字,和他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因为有牛子厚,吉林城的历史不再呆板单调,被文化浸润的山水城市显得那么灵动精致;因为有牛子厚创办喜(富)连成社,并在吉林奠定了丰厚的京剧艺术根基,吉林城荣耀地自诩也被公认为“京剧第二故乡”……

  作者:邱苏滨

  来源:吉林文脉微信公众号

初审: 曹淑杰   复审: 郭帅   终审: 陈尤欣 吉网新闻热线:0431-8290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