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文学正在改写当代文学的面貌? 文化热讯-关东文脉 曹淑杰 2252721
您当前的位置 :首页 > 关东文脉 > 文化热讯

科幻文学正在改写当代文学的面貌?

2016-11-02 | 来源: 文艺报

  杨庆祥:两位作家的发言,视野和格局都非常宏大,而这恰恰是近二十年来我们人文学科一直强烈地想要摒弃掉的东西。当我们试图把这样一种宏大叙事、人类视野或者时代格局,摒弃在我们的思考之外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人文学科变得非常单一,越来越贫瘠,越来越没有吸引力。所以在这样的意义上,在这样一个后科学时代或者后人文时代,怎样来重构个体和时代、个体和科学、个体和整个宇宙的关系,我觉得特别重要。

  往极端里说,科幻文学比纯文学更纯文学,它恢复了人类世界最初的好奇

  杨庆祥:科幻小说本来是一个很现代化的概念。中国科幻文学有三次高潮,一次是晚清,一次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还有就是当下。这三次高潮都对应了中国对自我的重新理解与认识,包括中国和世界的重新定位,其中有政治经济学的东西。科幻作家首先要明白自己的写作是在怎样的历史背景上,才能知道自己的写作应当形塑到怎样的高度。我就特别期望中国的作家,比如夏笳和飞氘,都能有系列作品。系列作品要求作家的写作要有一个谱系,一个远景的规划,要有自己的哲学与世界观,最重要的是要提供人物。科学家可以不让我们懂,但如果科幻作家让我们不懂,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科幻作家。因为科幻作家是把科幻和讲故事结合起来,在这样的意义上,科幻和文学的本质是一样的,同样是在塑造人物。怎样让人记住小说中的名字是特别重要的,设定一个具有中国性的、征候性的名字,作为一个系列写下去,也许最重要的科幻人物就在这个系列作品中出现了。刘慈欣的三部曲就有这样的建构意识在里面,始终有一个人物,有一个对文明的重新理解与界定。这是一个很大的课题。

  徐刚:要有系列人物。但我觉得,现在这个时代,这种古典主义式的写作方式很难。现在的科幻最重要的是观念,人物反而不是很重要,当然它也揭示人物内心,也就是人性本身,包括人和自然的关系,人和社会的关系,人和历史的关系,反而这个人本身不是太重要,而是观念比较重要。

  前面谈到科幻和纯文学的关系,有一种把科幻和纯文学割裂开来的趋势和倾向。我觉得科幻固然是好,它能够提供更宏大、更终极的命题,然后非常从容地讨论一些大文化。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般,回过头来觉得纯文学格局太小,我反倒觉得两者并不是矛盾的。纯文学自有其优点,它在揭示人物内心的时候,在形式、技巧上有一整套非常成熟的方法,而科幻有一些比较宏大的观念,这样结合起来的话会更好。

  我把中国科幻文学的历史梳理了一下,我发现,最初的科幻就是做了一个科普工作,包括建国初到新世纪初,很多人都是科技领域的,写科幻小说,通过科幻小说来普及科学知识,故事相对简单。在评奖的时候将科幻小说纳入儿童文学,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背后当然也有“四个现代化”之类的想象在里面。包括至今,最活跃的科幻写作者被归入到中国科普作家协会里面,从属于科协下的一个协会,也是被想象为科普工作。

  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西方的科幻文学、科幻电影引进之后,我们的作家通过学习,在创作中引入了比较复杂的对人性的观照,也就是我们刚才所谈的硬科幻和软科幻。以前是做科普工作,现在向纯文学靠拢,借助科幻来思考更宏大的问题。我觉得飞氘和夏笳是比较特殊的作家,他们是学院中的作家,他们接受了非常系统的学院教育,他们的人文主义教育是非常完备的,所以他们会非常自然地将科幻中传统的东西和最新的,硬科幻中非常软性的东西结合起来,他们吸收得非常好,所以他们就能非常从容地思考比较大的问题。

  杨庆祥:科幻文学实际上已经改变了我们对“当代文学”、“纯文学”的认知,两者之间不存在对立的问题,甚至极端地说,科幻文学比纯文学更纯文学,因为科幻文学恢复了人类世界最初的好奇,这是所有科幻文学最好的素质,或者最让我惊讶的地方,它重新恢复了人类对最初面对世界时的惊奇和天真,而这是文学最初的出发点和起源,这在很多当代文学的写作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当代文学变得特别地世故、庸俗。我们去看一些选刊上的作品,都是那种事情,比如男的去嫖娼、搞婚外情等等,难道人类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并不是啊,人类在面对世界的时候,有好奇、天真的赤子之心。科幻文学就很纯粹,在刘慈欣的《三体》里面也很难看到三角恋等各种关系,因为他对世界的好奇占领了他全部的身心,我觉得这是科幻文学最纯文学的地方,也是原始的出发的地方。

  第二个,我认为人文主义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人文主义可能只能提供慰藉,甚至是欺和瞒。但是科学是能解决问题的。所以怎样做一个以科学为基础的人文主义者,这是特别重要的一点。我们知道伟大的人文主义者,如歌德、席勒,文艺复兴的那些巨人们,他们首先是个科学主义者,其次才是个人文主义者。他们都是会去做科学实验的人,而我们只是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是人文主义者,我觉得这个概念本身已经混淆了,或者说已经庸俗化了,这个对立也庸俗化了,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怎么重新整合,这是未来我们要面对的重要的问题。

责任编辑: 曹淑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