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垦殖,坚忍不拔的性格
在饱经几十年战火蹂躏之后,明军败退之际,汉族居民绝大多数随之退入关内。清之入关及迁都又几乎是举部西上,东北地区呈现出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直到顺治十八年(1661年)沿海仍然是黄沙满目,一望荒凉,内地则“荒城废堡,败瓦颓垣,沃野千里无人”(《清圣祖实录》)。到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康熙首次东巡吉林时,吉林境内还是一片荒凉的景象,正如扈从高士奇在一首诗中写道:“空山绝四邻,豹虎时盘旋。”从开原进入吉林省境,沿途所见,皆为荒山湖泊,连路都找不到,几乎看不到人家,直到进入吉林乌拉,才看到民人居户(《从东巡目录》)。至于黑龙江地区,由于地域偏北,交通不便,气候酷寒,更是人烟稀少,荒野大莽。
正是在这样的自然条件下“闯”入东北的广大穷苦农民,向自然界展开了宣战。他们历尽艰辛,垦辟荒芜,播种五谷,使东北渺无人烟的土地上出现了“但见西陌与东阡,鸡犬农家相毗连”的田园风光(《皇华纪程》)。对于清末移民艰辛开拓的景象,汤尔和在《黑龙江》一书中做了生动的描述:“当是时,黑龙江全省,实为榛莽之区,山深林密,人迹不至……呼兰河流域,松花江沿岸,今所称为谷仓者也,在当时,惟有灌木丛生,狐兔出没,荒凉寥落,长年终古而已。汉人一至,乃披荆斩棘,以血肉筋力与鸟兽争,与气候争,与洪水争,与土人争,乃至与饥饿疾病争,遂有1906年以后之天地。”
关内移民进入东北后,不仅辛勤耕作,开垦荒地,而且带来了中原地区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促进了东北农业生产力的进步。清初东北,特别是吉林、黑龙江地区仍为少数民族聚居之地,他们“向习游牧,不讲农桑”(《黑龙江志稿》),农业生产极为落后,停留在刀耕火种的原始状态。汉族移民到来之后,新的生产技术和工具逐渐引入,原先落后的耕种技术随之被淘汰,汉族人民精耕细作的做法和生产程序也传授给了当地少数民族。广大移民不仅将荒野开辟成良田,而且将中原地区的作物品种带入东北。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华北地区主要农作物品种,包括蔬菜瓜果在内,都已引入东北。在光绪十七年(1891年)开始修撰的《吉林通志》记载的植物中,谷类计23种,蔬类计42种,瓜类计9种。民国八年修撰的《黑龙江志略》记载的植物中,作物品种又有新的增加,谷类计28种,蔬类计42种,草类计39种,瓜类计10种,果类计34种。
经历历年的放垦和开发,东三省的耕地面积有了较大幅度的增长。据统计,在1887年至1927年的40年间,东三省的耕地面积由3007万余亩增长到1.7亿余亩,增长了5.7倍,尤其是到1925年以后,随着关内移民数量的猛增,耕地面积的增长速度也随之加快,至1930年,三省耕地已达到2.06亿亩。
由于耕地面积不断扩大,农作物品种增加,加上土地肥沃和先进的耕作技术,致使农作物产量也有了提高。到光绪年间,黑龙江主要粮食作物大豆和玉米的产量居全国之首位。到清末的1908年,东北五大主粮的年产量总和为800多万吨,人均口粮1000斤以上(衣保中著《中国东北区城经济》)。民国初期,粮食产量增长速度(84.6%)甚至超过了耕地面积的扩展速度(67%),人均粮食产量从1915年的490公斤,增至1930年的684公斤(葛剑雄等著《人口与中国的现代化》)。1930年,东三省大豆产量达640万吨,玉米产量208万吨,高粱产量580万吨,谷子产量390万吨,比1924年时增长30%。随着粮食产量的增长,东北地区每年向市场提供大量的商品粮。东北输出的粮食一部分销往关内各省,另外还大量销往国外。
随着东北粮食商品化的发展,20世纪初,东北地区作为我国以大豆和小麦为主导的商品粮基地初步形成。在移民垦荒过程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近代东北商品粮基地,是我国农业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一页。东北地区农业崛起的功绩,归功于广大移民对新垦土地的开发耕耘。时人评论道:“鲁人之开发东三省,与华侨之开发南洋,其成绩功勋,足以互相媲美。东北农业之发达,实以山东移民为其中坚。”(黄泽苍编《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