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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生里说伤逝 危城破时最惊心

2017-08-03 10:13 | 来源: 中工网

  托了电视剧《我的前半生》的福,子君又被人念叨起来,这名字源于鲁迅的《伤逝》;子君的老公是史涓生,名字也来自《伤逝》,却被电视剧改成了陈俊生,真没意思;但是一个新加坡作家今年还在写涓生的故事,让他死在了1941年的上海。

  写于92年前的《伤逝》有何魅力,被文学后来人一再再三地致敬?

  亦舒最爱小说《伤逝》

  亦舒《我的前半生》在1982年出版,今天来看,此书的味道,就在于用了鲁迅《伤逝》的人物名字,俨然是让两个五四小青年从上世纪20年代北京“穿越”到了80年代香港,上演新一幕的人生。

  亦舒说过,“我崇拜鲁迅,崇拜曹雪芹,崇拜张爱玲。” 她12岁时读到鲁迅的《答中学生杂志社问》,“马上爱上了他”。她16岁读完了鲁迅杂文:“随时随地翻开鲁迅全集,一切疑难杂症都得到了解答,真不在乎旁人想什么写什么。夜半看鲁迅,乐得手舞足蹈。”她的小说《朝花夕拾》沿用了鲁迅散文集的名字;她最钟爱的小说就是《伤逝》,“这故事的悲剧在不停地重复”。

  《伤逝》里并没有提到子君的姓氏,亦舒干脆就安排她姓了周;没错,是周树人的笔给了子君生命。

  百年《伤逝》最是难解

  《伤逝》是鲁迅唯一的婚恋小说,也被公认为是他最复杂、最引起歧义的一篇小说,与他反目的兄弟周作人看出其中有玄妙:“在鲁迅作品中最是难解的一篇……《伤逝》不是普通恋爱小说,乃是假借了男女的死亡来哀悼兄弟恩情的断绝的。”

  其佐证之一是,1925年10月12日周作人在《京报副刊》发表译诗《伤逝》,内容是哀悼兄弟;9天后鲁迅写了《伤逝》。

  可是鲁迅自己则说,《伤逝》的结构,他构思了一年半。这一年半当中,他兄弟失和、与许广平发生恋情,还发表了那篇著名的演讲《娜拉走后怎样》。

  《娜拉走后怎样》长期被视为解读《伤逝》的密码,其中有很多金句,比如:“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而卖掉”等等。

  亦舒在《我的前半生》里不仅提到“娜拉出走”,而且果然就安排子君从钱下手——第一步拿到30万补偿金,赶紧买房付了首付;第二步伪造履历去打工,每月挣薪水养活自己;第三步凭借不俗的品位捏出陶艺作品,可以几年衣食无忧。

  但如果只是一个“女人要自立、要有钱”的故事,那有什么复杂可言?亦舒又怎会说“这故事的悲剧在不停的重复”?

  悲剧发生该怪谁

  读《伤逝》,人们很容易想到一个问题——怪谁?

  怪没有钱?可是到《我的前半生》,涓生变成西医,家境相当殷实,不也分手了?

  怪社会黑暗?《伤逝》里用了相当的笔墨写社会环境的冷漠压抑无路可走,可是穿越到现代大都市香港,不也分手了?

  怪小三?《伤逝》里没有小三。

  怪夫妻不能共同进步?鲁迅给了涓生几个“金句”:“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人必活着,爱才有所附丽”。于是好多人以为这就是终极答案,并且怪罪子君固步自封、落伍于涓生,进而原谅了涓生。

  这是鲁迅用一年半时间构思出的复杂结构和最大迷局!他让涓生用第一人称说着沉痛和忏悔的话,读者于是以为自己看见的便是全部真实,从而忽略了涓生手记中的种种自相矛盾与自我暴露。

  鲁迅其实给了线索——“我也渐渐清醒地读遍了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不过三星期,我似乎于她已经更加了解,揭去许多先前以为了解而现在看来却是隔膜,即所谓真的隔膜了。”

  亦舒懂了,所以她在别处感慨:“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都是错。”

  涓生不再爱子君,或者说从来就没真正爱过子君,于是他在《伤逝》里3次想让子君去死,然后每次都要自我谴责一下。

  这是人性的深渊,仿佛皎洁月亮的背面——黑暗、荒凉、无尽的寒冷。

  史涓生死于1941

     子君死了,涓生会是怎样?新加坡作家谢裕民今年发表小说《危城破——涓生和流苏》,给出了一种答案。

  1941年的孤岛上海,杂志编辑史涓生在青年圈子里有了点影响力,他坚决反对青年们上街游行抗议日本,只因不想再看见人们白白送死,却被指为贪生怕死。

  经朋友介绍,涓生认识了白流苏——《倾城之恋》的女主角。白流苏刚离婚回到娘家,对史涓生有了点意思,两人常见面看电影喝咖啡。

  涓生明白流苏的想法,可是不想她成为“子君第二”,于是没有进一步;此时范柳原出现,流苏踌躇一番决定去香港——这就接上《倾城之恋》的剧情了——临上船时她看到报纸上大标题《著名杂志编辑史涓生遭枪杀》。

  史涓生被谁所杀,作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这答案似乎也不太重要;从五四走到1941,史涓生的命运,也不外乎就是那么几种。

责任编辑: 曹淑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