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之歌》:保姆杀死孩子,谁之罪? 文化热讯-关东文脉 曹淑杰 2508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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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之歌》:保姆杀死孩子,谁之罪?

2017-09-21 08:57 | 来源: 凤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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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之歌》,[法]蕾拉·斯利玛尼著,袁筱一译,浙江文艺出版社

  小说既跟我们的生活同步,又有很强的间离感

  黄昱宁:另外一点,这里面有一个阶层上的鸿沟,直接造成了保姆既想融入,实际上不能融入,最后造成悲剧。还有一点是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关系,我今天很为周立民老师担心,因为这个小说实际上是非常女性的立场,视角很鲜明,里面没有一个男性的角色是可爱的。看上去完美的男主人公保罗,开始的时候让保姆去希腊旅游,也就是他喝酒随口说的,很慷慨的,好像主人施恩的想法。他自己,书里面有一句话很关键,是说他在这个家庭担任的角色一直就是“一个拍摄下所有理想画面的人”,是这个理想画面的观众。这个家庭从开始时候的种种责任,都不在这个男人身上。当初要请保姆是因为女主人不愿意做家庭妇女,有了两个孩子以后她还想出去工作,实现自我价值,她是个律师。这些事从头到尾跟男主人公没什么关系,他只是理想画面的观众,这句话看起来很痛切,我觉得职业女性可能都会有一点感同身受的地方。所以里面大大小小的男性角色,包括路易丝的前夫,也是很不愿意看到她照顾孩子。他们不都是坏人,但是就是觉得女人和孩子跟自己无关的态度,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而里面所有女性的角色,路易丝这个保姆,包括米莉亚姆,包括米莉亚姆的婆婆,包括米莉亚姆的女儿米拉,两个孩子里面比较主要的是米拉,所有的喜怒哀乐,因为儿子还小,包括对保姆的依恋,都是米拉表现比较明显。里面一开始就说,是女儿选择了她。当读者一开始看到米拉是被保姆杀掉的话,看到这句话心里是不是会往下拉一下。

  除了最后这么一个惨烈的结局,小说里的这些女人,某种程度上都很一致,米莉亚姆的婆婆以前也有很多家庭责任的困扰,但是当她成为婆婆以后,她会谴责米莉亚姆,你不好好照顾孩子,所以现在你们才用保姆。某种程度上她们既是互相伤害的,又承受着同样的痛苦。米拉也是一个很早熟的女孩,让你感觉如果她要长大了,她要面对的困扰跟这些人都是一样的。所以在这个角度上看这本书,真的是很为女性代言的一本书。

  李灿:刚才黄老师也提到了里面女性形象的复杂性,以及她们面临的困境,她们在成长过程中类似于模式化的一些东西。也提到蕾拉·斯利玛尼从一个女性作家的角度写男性呈现的样态,不知道周立民老师从男性视角会有怎样的看法?

  周立民:她们两个刚才也讲了自己的感受,包括书后面袁老师专门写了一个很长的后记,大家读完小说后应该认真看看,对书里很多细节的分析和理解都是非常到位的。我最初阅读这部书完全是上了曹元勇老师的当,他先传了个照片给我,说是美女作家你看吧。当然我看完了以后还是不后悔的,说实话拿到这本书,一开始很讨厌腰封上面的“80后天才女作家”。看完之后觉得这个女作家真是不简单,黄老师说的写作上的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说,先说这个作品里面所体现出来的问题。

  有几个问题,一个问题是确实是这样一个社会事件,包括跟我们文学作品里面之间的一个关系,我们可能生活里面都会遇到的一个事件。我的一个感触是在哪里呢?我觉得一个好的文学作品,它既是跟我们生活是同步的,但同时这种间离感也特别强。这样的间离感能让我们重新打量我们的生活,重新发现自我。

  这个作家这么年轻,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丰富的社会经验穿透力,包括夫妻之间的关系,个人跟事业之间的关系,个人跟自我的关系,笔调很简洁地把很多东西端出来。我自己很大的一个感触,这本书促使了我对我们自身,包括当下生活的重新的认识和看法。里面很多细节,我觉得就是我们家庭生活里头曾经面对的,或者说你不得不面对的很多问题。比如说家里原来衣服扣子掉了很久都没有人钉,这个保姆来了就很快钉上。我们家要是掉一个扣子,我一定把扣子像珍珠一样的藏起来,真的是很久很久才能钉上去,等要钉的时候怕找不到扣子哪去了。讲到这两个人经过一段奋斗之后,男主人和女主人好像要达到他们理想的成功状态了,两个人交流的时间也没有,回来的时间都不同步,关于一切都是匆匆忙忙的。其实我想生活在我们现今都市里的人,对这样的状态不难理解。我觉得一个好的作品会让我们重新发现生活,不是告诉我们答案,该怎么解决保姆问题,将来怎么雇保姆,绝对不是提供这样的东西。

  故事里面的男主人,似乎话都不是很多,但是他在里面说出的每一句话,一定是主宰的声音,也是非常冷漠的声音。他不是一个旁观者,他是一个操纵者,他不去体验,不参与齐总,但是他会告诉他太太,我们跟这个保姆的距离有问题了,我们要调整,总是这样的,像一个审判者、一个主宰者。比如说很多事情一遇到他的声音完全就被击碎了,比如保姆的那些化妆品,好一顿打扮,孩子也很高兴,完全在狂欢的状态下。他回来了,他说,你给我怎么搞的,我们家的孩子永远不要这么粗俗的生活。所有前面那种即兴的、狂欢的、张扬的东西完全都碎掉了,他就是承担着这样一个角色。

  保姆的丈夫也是这样子,所以如果仅仅从家庭的角度来讲,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我觉得这个问题不是男人跟女人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的问题。看完这本小说之后,我感到的不是恐惧,我感到的是绝望。为什么说这本书写的好呢?因为我发现这些问题都没法解决。包括后面的问题,为什么杀死了孩子,但很难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当然这也是作者手法高明的地方,都没法解决的问题。妻子是为了真的活一个完整的自己,要有一个独立的生活,这个错了吗?按照我们现代理念没有错,她出去工作,这样才找的保姆。我记得在法庭上还有律师来指责她,你完全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你不顾及家庭,不顾及孩子。但是她成立了一个自我,按照我们现在的理念,我们现在不是鼓励女性这么做吗?包括说企图让丈夫温柔下来或者怎么样,但在现代社会里头是可以这样的,丈夫的功能还是改变不了。包括她的婆婆,完全体现了一个男权家庭的延伸。这里面很多很多问题是没法解决的,包括阶层。人和人之间怎么打开自己,怎么接纳他人,或者说我们有可能走进别人的世界里面去吗?我觉得也是解决不了的问题。

  那么再返回来,这个保姆说好像我们永远没有一间自己的屋子。那么我们自己的屋子到底在哪里呢?她丈夫有吗?她丈夫在外面喝酒,或告诉说在加班。尽管他走笔不多,这里面的男人承担了一些什么东西,也是有所体现的。所以说真是看完以后蛮绝望的一本书,可能又是一本很有力量的书。

责任编辑: 曹淑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