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你很久
我看了你很久
春天带来的这场相遇
怎能不如沐春风
让人欣喜
我看了你很久
风车在转动白云
麦茬 裸露在你奔跑时的
唿哨里
你爱的候鸟也已回归
它们安静地在湖边轻踱
这个叫查干湖的北方的湖哎
湖水清澈如我看你的目光
我看了你很久
我确信 曾经的伤口
都将在这个春天愈合
我对自己所有的坚持
也都将被这个春天抚慰
当你幸福地举起火把
当你幸福地举起火把
从你的手上掉下一枚
回忆的戒指
狂欢的人向酒馆跑去
孤独的人藏进黑暗的壁橱
当你幸福地举起火把
从你的头上掉下一些
昔日的信札
寻找爱情的人们被围困
被狼群关进守灵的坟墓
当你幸福地举起火把
幸福地靠近
那些温暖的火焰
尘封的书页被打开
里面有昔日的冰川在融化
迷路的脚印在火光中
越来越清晰
当你幸福地举起火把
一位老人把你的戒指和信札
轻轻放进___
你迷路的脚印里
看手相的人
我蹲在他的面前
把手伸给了他
我并没有惴惴不安
但他的沉默却让我忧伤
他虔诚地捧着我的手
像面对难以抉择的关隘
他终于合上了我的手
闭上眼睛说___
天空仍会陷进天空
漩涡仍会流进漩涡
只有睡着了
梦才会来和你亲热
去年的那个人
曾执意挽留我的
去年的那个人
去年的阵阵暴雨
去年的阵阵凉意
和尖锐的咳嗽
夜晚在花园
已看不见颜色迷人
夜晚在异乡容易疲倦
容易脆弱 容易想起
那些深情的话语
想起谁曾奔跑
跳过深陷的泥沼
热泪盈眶中把
一朵风干的玫瑰
遗落进泥沼的漩涡里
曾掩面为我叹息的
去年的那个人
现在我已知道错怪
错怪使我的脚步发沉
走不出夜晚的花园
和夜晚的梦境
于是春天结束
风干的玫瑰便
一次次错过
复苏的露珠
琴房及倾诉
平静或风暴的来临
在你的身后我终于
看到 那只飞鸟的翅膀
它们一闪而过 如同一个幻影
当许多年的春天被你的目光看尽
当许多年后我弹琴的手指
依然如春风般柔软和深情
那是否该是一场大梦初觉
虽然怀念仍是那般真切
要学会怎样的一种倾诉
让那些躲在春天背后的石头
能不可遏制地迸裂出
温柔的缝隙 然后渗进我的琴声
如滴水穿石 如我坚韧的爱
曾有的种种密不可分的誓言
既坚若磐石又吹弹可破
我无法面临的这些诡谲
让啜泣发苦 无法咽进
空荡的肺腑
我仍固执 固执得
让琴音更加确凿
它们精准地击落
滑过你长廊上的
每一颗流星
琴房里的呼吸凝固
像贴在你墙上的
那同样凝固的灯光
只有琴音能飞进
所有的角落
可否用它包裹
候鸟的翅膀
和未来所有的时光
病中的夜晚
整晚我们一起度过
你唇齿不清地透露
镰刀已经生锈 野草疯长
已缠住你的手指
初春的木椅还在发凉
旗杆上的旗帜被缝成了坐垫
上面的字迹早已若有若无
整晚我们一起度过
相互传染 都无药可救
来自往事的呼吸渐渐靠拢
星光沉得下坠
如昔日的泥石流滑落
从废墟到窗口
整晚的回忆松弛
旗杆被淹没 野草
窜得太高
病中的夜晚我们又一次
被敌人袭击
给阿籽
你叫籽 种子的意思
花籽树籽草籽粮食籽
只要是美好地长大
都尽由着你
所有的种子
都将在春天发芽
现在的你 则是一朵花蕾
小小的鼻翼
呼吸着春天的芳香
小小的贝齿
吸吮着春天的甜浆
你和春天的精灵们
一起舞蹈 小小的足尖
划动破冰的春水
在春天里的阿籽
怎样的绽放
都尽由着你
(注:阿籽是一个六岁女孩)
与一个温暖的人相遇
总想有一天
与一个人相遇
他是温暖的
因为他宽厚而忠诚
他是悲悯的
因为他善良而体念
轻轻握住他的手
便能让多年的叹息
从胸口吁出
仿佛阳光刺穿乌云
天地骤然明亮
我坚信 总有一天
当奔波已经疲惫
而驿站也已荒芜
他会突然出现
而我却平静如昔
仿佛面对一位
从未分离过的亲人
只因他说——
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这样的相遇不是梦境
也不是奇迹
而是信念化成的缘分
飞越千山万水
牵引着每一个
心有灵犀的人
谷雨,对一粒种子的揣想
四月,谷雨时分
一粒种子的召唤
让流浪的人
更加忧心忡忡
种子不能流徙
不能错过四月和谷雨
一粒种子的未来
要在春天的厚土里实现
茁壮或是枯萎
需要安静地等待
为了看到它日后的样子
我是否应该停止流浪
不再梦想与远方的奇遇
像种子一样坚定
就扎根在此时谷雨中
正踩在脚下的土地里
作者简介:文欢,传记文学作家,文学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出版诗集《冰冷中的冰》、长篇传记文学《行走的画帝——张大千传》《国旗人生 五星红旗设计者曾联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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