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远方而来 / 远方的远方 / 白桦林却让我们如在故乡 （图片 | 图虫创意）
阿勒泰的雪
雪——
如此丰厚柔软的雪
如此深情地覆盖
它所倾爱的地方
一万年、二万年、
三万年….
那里离星空最近
离飞翔最近
雪，一次次擦亮
那个名字——
阿勒泰 阿勒泰
也一次次擦亮
那如星光般闪亮的
人类的梦想
为此一万多年前
雪就已铺设出一条条
最适合人类起飞的弯道
让动物皮毛做成的滑板
滑行出最动人的舞姿
阿勒泰——
人类滑雪的起源地
神奇的滑板不仅连接
雪山和云海
也划出水墨画般
梦幻的蓝图和祈愿
于是布尔津的雾凇
可可托海的白桦林
还有吉木乃的冬牧场
喀纳斯的雪中蓝湖
被雪的画笔画成
一个个真实的神话
雪，覆盖着它的山川大地
净化着属于它的所有
世间尘物
阿勒泰的雪啊
让每个看到它的人
都会热泪盈眶
然后伏进它的怀里
又粲然而笑
给草原石人
石人的面孔中
有武士有少女
有严厉的父亲
温柔的母亲
还有害羞的孩子
每个石人的身上
都担负着一个真实的灵魂
他们的主人把自己的样子
雕刻在石头上
以为这样
灵魂便能永恒
那些命运多舛的灵魂
被石人们坚强地扛起
和守护
他们被风吹日晒
被岁月啃噬
他们默默伫立
已经三千多年
比起阳光下明朗的面庞
我更喜欢黑夜中的他们
当阿勒泰的星光闪烁
沉思的石人仿佛复活
他们被星光照耀
坚硬的石壳仿佛变得柔软
也许他们本就来自星空
在一次次陨石的撞击中
他们落到人间
成为护佑草原的使者
他们的使命
让我们敬畏
告别
——致岁月
你曾如约而至
现在又如约告别
来得欣欣喜喜
走得决绝凛冽
我曾在你的怀中诞生
又在你的怀中慢慢变老
你却始终崭新如初
一如每颗新春的蓓蕾
你给予我的——
这些盛大的欢乐和哀愁
这些晶亮的眼泪与不舍
在一次次的
告别中 蚌磨成珠
寒流
寒流突降时
总是令人措手不及
听到你生病的消息，
我正在冷屋中搓着手徘徊
等我 等一个温暖的日子
再去看你
让你冻裂的木门不再摇晃
原谅我 我的双脚
正被寒流桎梏
我不想让这一路的风霜
浸伤你纤弱的情怀
寒流 常常是一个
短暂的过程
等我 等我
挨过寒流
我一定会在春天
去拥抱你消瘦的肩头
静水
只有在安静的水面
才能看得见清晰的倒影
只有在安静的水边
才能尽情地冥想
忧伤或是喜悦
才能听得见 远方的脚步
是否正向水边走来
静水——
是另一种心跳
只有它才能承载得动
那激情奔流的狂想
和漫无边际的等待
然后再宽容地
去包裹去沉淀
如果人生的倒影
能如静水中那般清晰
那么所有的冥想和等待
是否也能跟随那脚步
像期盼的远方而去
如静水流深
白桦林
沿着额尔齐斯河
我们如此随意地行走
随意得心无挂碍
微笑会一直凝在脸上
穿过白桦林的我们
是否都已暗生情愫
被白桦树干上的眼睛
尽收眼底
河水声 树叶的沙沙声
掩盖着我们的心跳声
白哈巴村是静谧的边防村
树下伫立的白马
却眼神警惕
时刻望向
远处的山岗
山顶上有初冬的白雪闪耀
山坡上的草却仍是绿色
还有鲜红的枫叶
温柔地飘落在
额尔齐斯河的河水里
我们从远方而来
远方的远方
白桦林却让我们如在故乡
因为一看见白桦树
渴望爱情的人们
便会重绽笑容
星空
能仰望到阿勒泰星空的人
该是无比幸运的人
阿勒泰的星空让凡高笔下的星空
变得苍白而单调
即使他把最艳丽的色彩
都泼在画面上
也不及阿勒泰星空的
一丝微光
极尽、极致这样的词汇
也根本无法描述
星空的那种绚烂和璀璨
所以面对星空
我们除了仰望和震撼
只能奉献自己的灵魂
让星空洗涤
我们的抵达之谜
如同与山峰的对峙
最终灰飞烟灭
短暂如梭的
终究是我们
大部分时间你必须承认
你所看到的
那些暗淡或是耀眼
你所听到的
那清脆的鸟鸣
或是露珠的低语
在他们眼里不过是
平淡和不屑
我惊诧这么多年的你
还是如此的固执
固执地寻找那个抵达之谜
虽然你的眼神
已越来越超越
虽然你的背影
已越来越坚硬
但所有的泪水
终究抵挡不住
那些扑面而来的悲伤
你怀念的那些
翘首以盼的日子
那些目睹过的
神奇和耀眼
终究短暂得
如同梦境
你却为此
不惜赴汤蹈火
为了再次相遇
在驿路上狂奔
当我们无法抵御
那些呼啸而来的
暴风骤雨
或是滔滔洪水
除了隐忍地呼吸
还有沉默如山的
金子样闪光的执
作者简介:文欢，传记文学作家，文学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出版诗集《冰冷中的冰》、长篇传记文学《行走的画帝——张大千传》《国旗人生 五星红旗设计者曾联松》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