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那里，不是为了审视世界或历史/而是让一块石头眷顾一朵花
置身五女峰
只说青绿是远远不够的，不够
还要说蓝
迤逦而行的四季自有秩序
蒸发的水滴都散发出一缕缕柔光
在你的温润中学会等待
让虫鸣也多一点幸福或羞涩
你的心不被俗世缠绕，像信风
卷动了尘埃，再落，一目了然
你站在那里，不是为了审视世界或历史
而是让一块石头眷顾一朵花
将心比心的照应、厮磨和吐纳
头饰和夜汩一样丰沛着庄严
你是一艘游弋于陆地的船
所有的乔木灌木都是你的帆
秋实承接了无限的意象的崛起
曾经祈求过的相遇，你的美足以归还
好太王碑
在你的缝隙里，麦、稻皆结坚
非隶非楷
每一个汉字都垂下眼睑
六月并不比任何月份特殊
但我们携带你无形的邀请
会际在你剥落青苔的那个瞬间
正傍晚，夕阳绽放大光明
我们的车穿过林间空地，穿过你
尚未拔节的玉米田
停靠在你记录容衰的冷静里
冷静如屋顶上的树，根在岁月深处
残旧的过去重又诞生新意
我们追逐绿色的风景，以及小小的行李箱
坐在纷扬的槐花雨中低头沉思
微风拂过，吹散一场水纹的缄默
历史与现实再次交替泛波
这粼粼的倒影向谁倾诉？
你的世界除了回响就是回响
欢跃，大叫，银河般的亮闪闪的疆域
赞美和奖赏印封一样照拂过往
像一部音乐剧启幕于大吉他广场
赴宴者手执往事，高大又舒展
而我们，也紧随其后
飞渡所有幻视
镇定地站在
又一个季节的入口……
美食一条街
一条街都是香气和喧响，有人走动
有人点亮灯，点亮油盐
也有人用味觉收割那些鲜亮的食材
天会亮，或渐渐黑下来
有风，有雪，抑或电闪雷鸣
一扇扇玻璃窗像盐化开，分解自身的分量
从石磨到灶台，乃至一捆干草
笑脸若隐若现
每一朵火苗都用尽力气，战栗不停……
是它！扬起它的四蹄！
从山上来，从陆上来，从海里来，从江里来
星耀故里，又温暖着远方……
静夜思
一座有水流经过的城，像飞天
更像壁画里永恒不休的背景
是一支笔，画完苍穹画大地
也画下生活中真实的律动和轰鸣
是音箱，是琴弦，是一首嘹亮的歌
是弯刀，是炊烟，是天边那双眨动不停的眼睛
莲花般洁净，透彻，不疲倦
有石头撑起的蔚蓝、碧绿，孕育了豁达、坚挺
遥远的地平线一直波涌群山之顶
被岁月打捞起的一切，那么明朗，那么晶莹
集安啊，集安
边城不老，是因为一次次蜕变
她用美丽证明她的美丽
也用隽永回复她的隽永
还有磐石的意志
钢铁的柔骨侠肠……
在这里，所有的漫长会成为一瞬
而所有的一瞬
都记录下永恒
集安啊！集安
你集下的所有隐喻、幽秘
喧响、激荡
实际上
都是以安静的方式来完成的
高句丽壁画
这门径，山河的眉目
早看破
所谓的一帛三折的虚空
辽阔的森林滋养的说辞
辞不去
胆怯者的畏惧
也辞不去
旁观者灵魂里的
几千阶风雨飘零
只有真切地穿过它
并流放自己的娇嗔和冷漠
才能获得它的接纳与赞美
获得澄澈溪流边的
一次淳朴、简单的会晤
作者简介：于德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迄今为止，在国内外《作家》《小说选刊》《北京文学》《诗刊》等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400余万字。曾获冰心散文奖、冰心图书奖、第三届中国小小说“金麻雀”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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