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说部”:北方民族的“百科全书” 吉林非遗-文化 曹淑杰 2752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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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族说部”:北方民族的“百科全书”

2018-10-29 10:26 | 来源: 中国社会科学报

  满族说部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瑰宝,内容丰富庞杂,被学界誉为“北方民族生活的百科全书”。研究满族说部对于丰富我国东北边疆史、清史、民族学、民俗学、满语言研究等领域具有重要价值。满族说部在2006年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10年来,在各界共同努力下,满族说部抢救保护取得丰硕成果。本报记者近日深入学界采访,对满族说部的传承和研究进行学术报道。

  处处有故事的乌拉街

  乌拉街满族镇位于吉林省吉林市北35公里处。在吉林民间有这样的说法,“先有乌拉,后有吉林;先有吉林市,后有吉林省”。明代,乌拉街是海西女真四部之一的乌拉部所在地;清朝,打牲乌拉总管衙门是与江宁、苏州、杭州三织造齐名的四大贡品基地之一,至今这里仍保存着一系列重要的历史文物遗存,保留着较为浓郁的满汉融合的民俗文化,被列为“中国历史文化名镇”。

  12月中旬,记者乘车来到松花江边的乌拉街满族镇。由于气温回暖,本不宽敞的县道上雪水和着泥土,道路两旁不时会看到具有民族特色的民房建筑,让整个小镇散发出古城的味道。

  乌拉部故城遗址位于镇中心西北约2公里处,总面积约90万平方米,分为内城、中城和外城。内城,大致呈梯形,周长786米。内城正南方有一篱笆门,走进便可将内城一览无余。

  空旷的内城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四周城垣上可以看到一排排须数人才能环抱的古树。最醒目的当属内城偏北部的一座夯土构筑的椭圆形大型建筑台基,这是乌拉部故城最知名的古代建筑遗存。当地人称之为“百花公主点将台”,台面略呈龟背式,中间高四周低,南面有花岗岩石条铺砌的台阶34级。

  正在记者拾级而上时,导游带领着一队游客走进了内城,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百花公主的传说。在传说故事中,百花公主点将台是金代时期海都国公主留下的。海都国王的女儿百花公主文武全才,当时海都国受到敌军进犯,国王战死,百花公主率众离开国都,退往江东。临走前,百花公主按照国王遗令,让每人带上家乡一把土以不忘家乡。到了松花江东即现在乌拉部故城的位置,用众人带来的土建成了点将台和城墙,百花公主在此据守练兵,终于带兵打回松花江西,收复都城。

  这本是一个讲述巾帼英雄带领士兵与百姓忍辱负重、历尽艰险、舍生忘死、战胜强敌、收复家园的波澜壮阔的故事,远非这寥寥百字所能描述完全。据吉林省民族学会理事长施立学说,百花公主的故事成为元朝《满族说部》的一个章节,其中部分内容还被编入昆曲《凤凰山·百花赠剑》。

  历史上乌拉人才辈出,其中在这里走出过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性,那就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第四任大妃——乌喇那拉·阿巴亥。然而遗憾的是,乌拉街如今几乎没有什么满族说部传承人,无法将那一个个传奇人物的故事讲与后人听。

  满族说部的吉林省级重要传承人赵东升先生祖籍就在乌拉街,作为扈伦部的后人,他传承整理的《扈伦传奇》等是重要的满族说部作品。赵东升表示,这些作品都是其祖辈亲身经历的,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比较真实可信。说部是在乌勒本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唱颂祖先的根子、家族的历史,因此,不能做广义的理解,应该和一般的民间故事有严格的区分。在满族说部的整理工作中尽量保持其原生状态、田野风格,在研究工作中,多做文本研究、做更深入细致的挖掘。

  一位笔耕不辍的耄耋老者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从乌拉街回到长春,当记者走进著名学者富育光老先生的家,便联想起《陋室铭》里这句话。在这里,富育光刚刚完成了约30万字的《群芳谱》。

  此前几次开会遇到富育光时,提起满族说部的传承,他总是忧心忡忡。今年83岁的富育光是我国北方民族民间文学研究、萨满文化研究等领域的名家,也是满族说部领域的权威专家。他出生在黑龙江畔的瑷珲,祖辈富察氏康熙年间从宁古塔随萨布素将军奉旨戍边此地。据富育光回忆,幼年时身边的不少老人均操满语,逢年过节家族长辈就讲述满族传统说部“乌勒本”,深受熏陶。在长春读完大学后,富育光一直从事北方民族民间文化的整理和研究工作。

  在2016年9月举办的“吉林省满族说部学会第二届全员代表大会暨满族说部传承与研究学术研讨会”上,原本打算参会的富育光,由于健康原因缺席。时隔两个多月,当记者致电想就满族说部传承进行采访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富育光的家在一个老旧的多层楼房内,家中的地板和家具也大都是记者小时候才看到过的款式。与上次会面相比,他稍显憔悴和消瘦,不时还会长长地咳嗽。

  “满族说部的民间文化怎样能循序渐进地发展,关键问题是培养传承人。现在年轻一代对满族说部了解比较少,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还没说完,富育光又长长地咳嗽了一声,眼睛也微微地湿润了。在整个采访过程中,每当提起满族说部的传承问题时,富育光总是激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富育光说,他现在培养徒弟就是为了将满族说部传承下去。满族说部文化从来都是蕴藏在民间的,是有生命力的,关键在于我们对它是否有感情,只要有热情,能够深入到群众中去,就能把满族说部的搜集、整理与研究工作继续下去。

  虽然已是耄耋之年,但富育光依然笔耕不辍。而今在身体状况不佳的情况下,他依然坚持着满族说部的搜集、整理工作。在完成《群芳谱》后,他又在整理二三十万字的《遥望江东雨潇潇》。富育光说,希望满族说部文化永远走下去,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满族说部的立体式传承

  告别富育光,记者前往了吉林省满族说部学会、伊通满族博物馆等机构。

  满族说部的传承依托的是语言,在现代社会也需要借助于多种媒介的介入。比如,博物馆的传承方式、活态展演及民俗生活文化传承等立体的传承。伊通满族博物馆副馆长史彦春多年来一直在搜集整理满族民间传说、故事、神话、民谣、俗语等,他向记者介绍了博物馆的情况,还展示了他主编的《满族民间文化集萃》。

  史彦春介绍说,伊通满族博物馆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展示满族历史、文化和满族风情的专业性博物馆之一,以七个展厅展示满族“源流”、“政治”、“经济”、“文化”、“风俗”、“信仰”、“伊通”等方面内容,共展示满族传世文物600个种类,3000余件展品及图片和模型景观。记者走进这座博物馆,看到陈设的文物、实物很多,还辟专室介绍满族传统的祭神、祭祖活动。萨满文化在古代是具有世界影响的文化,在博物馆的“信仰”展厅,可以看到部分珍贵的萨满神谕原件。满族说部中的“窝车库乌勒本”(神龛上的故事),在满族萨满教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是研究萨满教观念的佐证依据,主要珍藏在萨满记忆与一些重要神谕及萨满遗稿中。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编审关纪新的籍贯就是伊通。作为研究老舍文学、少数民族文学的专家,他认为,满族人喜爱长篇叙事文学,是由历史深处带过来的文化嗜好。在相当长久的时期,他们依靠母语口传的“说部”作品,来填充这一精神需求。清朝入关,满族人转而通过汉文创作为媒介,解决自己的此类文化饥渴。在他看来,满族小说创作领域繁星满天,都是民间说部文化“活水”充分流灌不同时代而形成的水到渠成。

  从伊通回到长春,记者走访了吉林省满族说部学会。2011年吉林省满族说部学会成立以来,在推动满族说部传承和研究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吉林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吉林省满族说部学会会长刘信君表示,满族说部研究对中国文学的学科建设有着巨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由于满族说部具有文学、历史学、民族学、民俗学、宗教学等多方面的价值,其抢救性研究将为保护人类文化的多样性作出重要贡献。满族说部作为一个研究领域,还是一块尚未完全开发的处女地。


编辑: 曹淑杰 吉网新闻热线:0431-8290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