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炜小说集《狼王》:动物叙述的纯真之眼 书评-文化 曹淑杰 27726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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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炜小说集《狼王》:动物叙述的纯真之眼

2018-11-29 09:56 | 来源: 文艺报

  叶炜选择了一种特殊的方式,这些道理从没有层层枷锁和束缚的动物身上获取,回归了原始和本真,就如同未经尘世污染的孩童。他们观察世界和认识世界的角度往往令人惊叹,却尽是我们成年人都忘记的真理。

  叶炜的中短篇小说集《狼王》由《鹿王》《狗命》《狗殇》《狼王》《猴耍》5篇小说组成。作者以动物之眼描写奇特的动物世界,表达自己对时代和社会的感悟和思考,视角独特,引人入胜。

  书中的5个故事全部用第一人称的动物角度叙述,这就奠定了以动物视角层层推进故事的基础。作者是想通过非人类的观察角度,来看清我们所熟悉的人类社会,从而发掘被我们忽视的一些问题。将动物作为主人公,和人类作为主人公所观察到的事物有明显的不同。动物有敏锐的嗅觉和听力,它们所观察和体验到的事物往往是人类所忽视的。作者用动物作为叙述者,去感受和描写动物的世界,令小说读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如《狗命》中,以狗的视角写到:“花花绿绿的人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能看出城里人倦容下的焦虑。”

  既然以动物为第一人称叙述者,那么肯定就要有精彩的心理描写,否则小说就无法推进。本书的主人公都是动物,它们要么是曾经的王者,要么是被主人遗弃的流浪者,抑或是被迫离开族群的异类。它们的经历注定了它们的孤独,也注定了它们会对生命进行不停地思考。作者对其笔下的主人公都有大段精彩的心理描写。可贵的是,这些心理描写抓住了动物的特色,符合动物的身份、角色,读来很自然。这是很不容易的。我们知道这样的动物角度叙事是一种挑战,一般作家都不敢尝试。夏目漱石的《我是猫》就是一部成功之作。我想,能做到如此地步,一方面是叶炜确有童心,喜欢动物、了解动物,可以从动物的视角出发思考问题;另一方面,作者肯定也是下了功夫、付出了心血的。

  小说集《狼王》是一本成人的童话。作者将动物拟人化,以动物尤其小动物的口吻去叙述它们的所见所闻。因此,小说读来轻松愉快、颇富童趣,对话、心理描写都趣味横生。《猴耍》以一个雌性小猴子的眼睛展开,描写的猴王威严之中不乏霸道、专制,对族群内的雌性猴子更是毫不尊重。小猴子的特殊之处,就是她敢于拒绝,敢于拂逆他的示爱。但她最后还是被猴王施用的诡计占有。这些描写都显示了作者较深入的理性思考。正因为此,它不是一部纯粹的童话,而是带有强烈的成人性。

  书中5个有关动物的故事,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女性角色是故事的核心及灵魂所在。《鹿王》的灵魂是母鹿小花。在新一轮的鹿王大战中战败的老鹿王,为了夺回鹿王的位置想尽了办法,最终将筹码放在了虽然已属于新鹿王,却仍然情系老鹿王的小花。故事的最后,鹿王大战的同时,怀着老鹿王的孩子的小花遭遇难产。那一刻,一边是权利和欲望,一边是小花的死亡和新生的鹿宝宝,孰轻孰重,一眼明了。同样在《狗殇》中,这个灵魂是母狼犬小花。从出生就离开母亲和兄弟姐妹的主人公小狼,一直梦想回它的出生地——部队的果园。虽然它的家人都已经死在那里,但唯有那个果园是它心灵的归宿。故事最后,它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了果园,碰见了同为狼犬的小花,并且最终被子弹打死,永远长眠在了果园里。是小花让它不再孤独,让它的生命永远定格在死去那一刻的美好当中。

  所有这些女性角色都在一定程度上推进了故事的发展,并且进一步升华了故事的主题。因为她们的柔弱,动物世界的男性角色需要努力去保护她们;因为她们的美丽,动物世界的男性角色会情不自禁地被吸引;因为她们的存在,生命得以诞生,动物族群得以发展壮大。总之,因为她们,才有了这一个个故事。

  整本书看似都在讲动物,实则是通过动物来审视人类的生活,反思人类的过错,包括人对大自然的破坏,从而追寻生命的意义。小说有一种伟大的人道主义情怀在。比如《狗命》的故事,在被主人抛弃后锲而不舍地寻找主人的狗主人公,遇到了因主人遭遇意外而成为流浪狗的宝宝,同命相连的它们相依为命。流浪的生活并不好过,尤其是宝宝又怀孕了,为了让它们的孩子健康出生,主人公想尽办法寻找食物,然而宝宝和尚未出生的小狗却终究难逃死亡的结局。作者用忠心耿耿的狗来对比冷漠无情的人类,讽刺在这个纸醉金迷的社会,人类看起来什么都拥有,却早已丢失了我们的初心和灵魂。同时也告诫人们,不要像狗一样做生活的奴仆,要做命运的主人,这样的人生才不会任人摆布,才能活出真我。这里也有对自由与奴役的深度思考,被奴役的时候,渴望自由;但真有了自由,却又期待被奴役。毕竟奴役之下,还可以不愁衣食。

  又比如《狼王》和《猴耍》,一个是被人类猎杀了族群的狼王艰难生存,并努力组建新狼群的故事;一个是被猎人抓住而无奈成为走街串巷卖艺的猴子,最终被主人高价卖掉,被人类生生吃掉了猴脑的故事。通过动物的遭遇,反思在人与动物共存的世界中,人类为了自己的私欲残忍地伤害着我们身边的动物。凶残的狼王尚且有一丝活路,而相对温顺的猴子,逃出了适者生存的猴群,却逃不出猎人的圈套,为了活命跟着主人卖艺,却最终连命也保不住。面对动物,人的嘴脸显得那么丑陋,何其可怜,何其可悲。在另一个层面上,这两个故事其实也象征着人类的命运,有太多人像狼王一样被现实世界影响着,慢慢磨去棱角,对这个社会妥协,倘若不停地妥协下去,总有一天会像卖艺的猴子一样,任人欺负,任人宰割。

  我想,叶炜也一定是孤独的,至少在写作的时候。他就如同他笔下的动物一样,因为孤独,才显得那么独特;因为孤独,才得以冷眼看世界。故事讲完了,思绪却还没有结束。叶炜选择了一种特殊的方式,不同于一般的说教,这些道理从没有层层枷锁和束缚的动物身上获取,回归了原始和本真,就如同未经尘世污染的孩童。他们观察世界和认识世界的角度往往令人惊叹,却尽是我们成年人都忘记的真理。叶炜笔下的动物,常以孤傲自居,喜欢沉思,喜欢追寻内心。这些特质是他所拥有的,也是他所期待和尊重的。


编辑: 曹淑杰 吉网新闻热线:0431-8290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