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雷 | 奋进壮美之歌 书评-关东文脉 曹淑杰 3713286
陈晓雷 | 奋进壮美之歌 书评-关东文脉 曹淑杰 3713286
您当前的位置 :首页 > 关东文脉 > 书评

中国吉林网世界读书日特约书评

陈晓雷 | 奋进壮美之歌

——评王怀宇中篇小说《公鸡大红》

2023-04-19 09:59 | 来源: 中国吉林网

     小鸟在歌唱.png

《王怀宇中短篇小说作品》  时代文艺出版社

      近年来,作家王怀宇以东北吉林省西部故乡生活为“源点”,在那片与科尔沁和呼伦贝尔两大草原毗邻的黑土地域深耕细作,创作完成了多篇“平安黑土系列”的中短篇小说,其作品聚焦边地日常生活,其小说人物形象鲜活而创新,其叙述丰蕴而诗意,形成了“边地春秋百姓路,小城云烟人生奇”的艺术风格。

  下面我结合王怀宇“平安黑土系列”之中篇小说《公鸡大红》(简称大红),简释其小说精神内涵及文学特色。

  融纯新之美

  世界短篇小说之王莫泊桑在《论小说》中写道:“伟大的艺术家就是能使别人接受他独特幻觉的人。”(《莫泊桑文集3》)这“独特”即是别人没发现、没写到的、有创新的唯一性。在我看来,王怀宇的《大红》属于这类的佳作,我认为这是迄今为止他所创作的中短篇小说中最具艺术魅力的精品力作。

  著名文学评论家雷达先生在2017年谈到王怀宇的中短篇小说创作时说:“我首先感觉到,我这里说的不只是吉林文坛,我想是整个中国文坛,对王怀宇的小说作品重视和认识不是很足够,甚至说还有些忽视了”(雷达:《品读王怀宇小说》)。作为文评大家,雷先生何出此言?细细品读这篇小说,我发现公鸡大红这个“家禽形象”,被作家注入了太多的当代生活新要素,大红内外散发着灵光丽彩,它的“家禽形象”有了“小说人物”的丰富,显然作家王怀宇是站在前辈名家的肩上,来创新拓展自己笔下的“这一个”大红形象的,我认为其“新意”的呈现,有赖于三个方面的创新。

  在技巧应用方面,体现在“独特幻觉”创造上。这“独特幻觉”即生活中很难有、抑或不可能有的,而在优秀作家小说里的“存在”却是独具创造性的、还是令人信服的一切,并能让我们感到这“一切”似乎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存在,至少我们在意识里相信其是真实存在。读公鸡大红的生命奇迹,让我想到两位小说大家,俄国作家屠格涅夫和他的《木木》,我国作家刘庆邦和他的《人畜》,前者写由草原来城里打工的聋哑农民盖拉新与小狗抵抗城市主人遭禁锢而重返自由乡间的行动,后者则写豫东卑微农民老样虐待骡子遭反抗变态伤害牲畜的畸形报复之恶,两篇小说的特点皆在借写人畜之幻觉,以唤醒人性之回归,王怀宇的《大红》与其相比,文脉相通,精神相融,呈现了异曲同工之妙,彰显了非凡的艺术创新。

  在“人物”塑造方面,大红是符号式的“新人物”。作为王怀宇创作的这位“家禽人物”,作者赋予其许多人类智慧、幽默风趣、爱憎分明,其敢向抓小鸡的村长猛扑过去,竟敢斗胆怒啄杀“芦花”的女主人,其怀有“思想”地认定:与天地兽之间的争斗是暂时的,而与人类之间的搏斗才是永恒的……这只充满异灵功能的公鸡,饱有人类成长期各时段之属性,像男孩、像丈夫、像老翁,且“聚三者于一身”,构成了其公鸡“帅哥”——大红的悲剧命运,其是中外小说史上未曾见过的一个崭新的以鸡代言的“家禽人物”形象形符号,其艺术魅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恒久保鲜,大红也注定会成为小说艺术画廊中“家禽人物”代表形象,其灵光异闪的命运走势,就是一种符号式小说人物新坐标。

  在艺术风格方面,大红是诙谐嘲讽现实的“先知”。这篇小说原创新要素很多,如大红的奇思妙想、善于揣摩,它能够参透男主人刘长顺喜欢邻家女主人春秀;它还忠诚严谨,活得有尊严,在与邻家闯入情敌“黑将军”为爱而决斗时,秉承“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的原则;其悲天悯人,爱憎分明,窃喜对手“大老白”被主人所杀,又感到“少了那种轰轰烈烈的期待”与没对手的落寞,其见爱侣芦花为小主人“荣升班干”而殉难于刀上的血,都像“一朵鲜艳亮丽的玫瑰花”,其因是“家禽人物”,故而定有人的感觉和思想。大红形象在小说氛围中和读者阅读视野里,就像个无所不能的“超级人物”。

  融诗哲之丰

  初读《大红》时,我感觉不像在读小说,对“鸡类社会”的零落纷杂,艰难成长,对大红和芦花共享“爱情生活”,即那段“青草地”诙谐幽默式的描写,以及“大红经常站在高处”凝视家园四季庄稼的感受等等,行云流水、哲理丛生,皆呈散文笔法。再读下来大红开始说话了、恋爱了、掉眼泪了、跟小主人交流了,这就像献给孩子们的童话。再后来大红有思想了、冷眼看人类了、关键还能看清主人张玲玲爱吃醋、讨好村官的嘴脸了,极为主观又极为难得的是大红在临刑时,还能深情地回望自己的家园,还能感知留恋生养自己的黑土地了……预知来生、笃定今世,我们在那些优美诗化的叙述中又读出了先知寓言的味道。这些叙事风格的融合,让王怀宇小说实现了“巧然天成,植柳成林”的艺术效果。

  法国作家安德烈•莫洛亚说:“小说要虚构的与其说是故事,毋宁说是将思想发展成行为的方法,这方法在日常生活中绝对找不到……小说中的一切都以人性为基础,主导的情感是这样一种存在:一切都是有意图的,哪怕是激情与犯罪,哪怕是惨痛。”(福斯特:《小说面面观》)王怀宇的这篇小说,表面看像在写公鸡大红的成长史、奋斗史,其实他是借助这只拟人化的公鸡,在写两个草原裹挟下的那片狭长黑土地的百味人生,即他那以“平安黑土系列”为标识的小城镇地域的风土人情,爱恨仇怨,生离死别,人生命运,心灵救赎等等,他借助这只“家禽人物”公鸡大红,把自己内心对人生的感知,把自己根植黑土地的血脉雄风、悲悯情怀,以及自己对旷达悠远未来的感悟与理解,全部融入这篇小说里了,这很像一部歌剧高潮到来前的混声合唱,风从远方呼啸而来,雷电穿透厚云层,雨雪轰鸣骤降大地……此刻,最具震撼力的辽远苍穹下的黑土子民们的众生壮歌正在殷殷唱响,由远而近,由轻而重,由淡而浓,由惊心动魄,到荡涤灵魂。

  读王怀宇这篇写“家禽人物”公鸡大红的小说,让我想到契诃夫写爱犬的《卡希坦卡》,卡夫卡写甲壳虫的《变形记》,海明威写马林鱼的《老人与海》,台木尔写老鼠的《小耗子》,还有鄂温克族作家乌热尔图写野鹿的《七岔犄角的公鹿》等等,王怀宇写公鸡大红的悲悯情怀和写作技巧,不在名篇之下。

  王怀宇这篇《大红》,借写“家禽人物”命运的小说,来转代他爱生活、爱家乡、爱同类、爱自然的情怀,其笔调抒情、诙谐、幽默,饱蕴人生大智慧,让我们在哀惋的暖氛围中,全程体验了“鸡生”旅程转逝之痛所深藏的悲剧之美。

  我觉得王怀宇笔下的公鸡,比迟子建笔下的候鸟不逊色,其笔下的公鸡是只与人类互动互感的人性化公鸡,其神韵不是作者强加给它的,看上去它更像激越涌出的、敢于挑战命运的勇者之歌。


      作者简介:陈晓雷,作家、评论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人民日报》《民族文学》等报刊媒体,发表文学作品二百万字。曾获第十一届吉林省长白山文艺奖,第五届吉林文学奖。

编辑: 曹淑杰 吉网新闻热线:0431-82902222